晚上,敞着窗,沈阮躺在自己屋内的小木床上睡不着。
因为他到现在满脑子都还是傍晚时,当他查到那句‘药石难转’时薛宥秉脸上的苦笑。
《异体讲要》记录了将近一千种稀奇百怪的特殊体质,而先天药体在书内也占有一席之地。
这种体制的人一生下来就甚少生病,而他们的身体特性就在于无论是如何接触或摄入药物,他们的血液都能完整的将药性永久性的存储在内。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特性,先天药体也就出现了一个极端的发展方向,就是如果有人利用先天药体的特性去故意给有这种体质的人喂毒,那么当毒量积累到一定程度,那个人就会成为一个‘毒人’。
他们每个月都会有一天生不如死,而这种发展方向到了最后,是基本上无法逆转的。
原本这种体质的人是最合适成为一名大夫的,因为他们一旦接触过第一种药物他们的身体就会成为那一种良药,甚至到最后他们的一滴血都可以当做是神药、救人于危难。
但薛宥秉却没有走上这条路,他没有选择的成为了一个‘毒人’,一个月月都要苦苦求生、想办法控制血液毒性和痛苦的人。
“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什么真的无法被改变的,沈阮从小床上爬起来之后,就悄悄的去了敬先殿。
等到他从香案下摸出了一口小箱子,沈阮就又抱着它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套黑眼圈,沈阮打着哈欠、两眼困倦的就去给诸神和历代观主上香了。
做完了敬香的工作,沈阮才又从一清观西面的野地里抓了一把青油油的小野菜。
等到薛宥秉也起来的时候,沈阮已经煮好了一锅喷香的米粥,还拌了一份红绿相间的小凉菜,另煮了六个鹅蛋放在了桌上。
看着一个个白白嫩嫩,基本上都有拳头大小的鹅蛋,薛宥秉笑着问沈阮:“怎么?你们这山上还有人养鹅吗?哪来的这又圆又大的鹅蛋?”
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磕碎了一个鹅蛋剥开,沈阮眯着眼睛没什么精神的回答他道:“山下清宁观那儿养了几只大鹅,平时那些鹅都很凶,轻易不肯让人捡蛋的,但之前我有一次做完任务去后厨的时候,那些鹅看到我居然都跑得老远,所以我就顺手把它们窝里的蛋都抱走了,反正它们平时也没少欺负我,拿几颗蛋算亏了呢!”
腮帮鼓鼓的嚼着嘴里的蛋,沈阮也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打哈欠,昨晚翻书翻得实在是太晚,弄得他今天早上不管怎么折腾都是一点儿精神都没有,再加上过一会儿辰曦跟顾新城就要到了,沈阮现在真是怕自己一会儿在路上就睡着。
揉了一把沈阮还来不及整理、整个乱糟糟的头发,薛宥秉问他,“你昨晚做什么了,这么困?你不是十点的时候就回屋了吗?”
山腰处的新基站还没建完,一清观里的信号依旧是时有时无,昨晚薛宥秉也是难得的体验了一把不玩手机、早睡早起的经历。
但瞧着沈阮这副明显半夜去‘做贼’了的模样,薛宥秉很难不怀疑沈阮是有别的什么娱乐措施可以打发时间,“你不是熬夜看小说了吧?上次你不是说过有几个大学生给你送了一箱书吗?你是又看那些了?”
回忆起了被‘豪门狗血’小说支配的恐惧,沈阮赶紧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些书我从看了那几本不靠谱的之后,就没再动过了,我昨晚……是看了些别的书……”
看着沈阮不太想说的样子,薛宥秉也大概猜到了,可就是因为猜到了沈阮大约是在为他担心,薛宥秉也就越觉得窝心。
已经好久没有人拿他当照顾不好自己的小孩子看待了,就算是徐臻、辰曦他们跟他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也都一直很相信他处理事情的能力,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沈阮笨拙的关心更能让他感动。
按住了心里久久翻腾不下的温热,薛宥秉没有再继续追问沈阮到底是看了什么书,而是劝他在去补一觉,毕竟距离辰曦他们的航班到这边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沈阮:“那到时候你记得喊我,山上的路难认,我怕你们找不到。”
又手痒的撸了一把沈小阮,薛宥秉应声道:“好,我会喊你的。”
三个小时后,没在缆车站看到沈阮的辰曦拉着顾新城的手瑟瑟发抖,“老大……你们认得路吗?你该不会是想把我拖到深山里去喂狼吧?我……我觉得我们还是等沈小阮来妥当一点。”
薛宥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