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完毕的康宁,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大褂,从殷勤的小护士手中接过自己的大茶杯,说了句谢谢之后,一边大口喝茶,一边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进入室内没等康宁坐稳,一辆五菱牌警车呼啸而来,在急诊室大门外紧急停下,发出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两名便衣警察架着一位女病人匆匆进入急诊室,右边那个三十出头、鹰鼻深目、一脸青胡茬的汉子,对迎面而来的康宁大声说道:“医生,我们是湖滨派出所的,这个病人可能是注射毒品过量。我们接警后赶到事发地时,发现此人已经没有知觉了。”
康宁和两位警察一起将女子抬上推车。小护士扶正病人头部时,康宁感觉此人好像熟悉,拨开病人乱发,仔细一看面容之后,康宁吓了一跳,指着推车上那张苍白俊俏的脸,向高个子警察问道:“这不就是电视台《邕城之夜》栏目原来的那位主持人甄倩吗?”
第二章 疑惑
看着监测仪上的波动曲线缓慢恢复常态,康宁终于放下心来。虽然象今天晚上如此忙碌的情况并不常见,但先后死去的三位病人还是让康宁深感无奈,现在这位熟悉的女病人经过自己和两位同事紧张抢救之后保住一命,多少让康宁生出几许安慰。
康宁回到值班室认真书写病历,写到一半时,突然记起病人甄倩左臂弯内侧静脉上的几个注射留下的针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起身前往急救室再次检查,与值班护士交谈几句之后回到值班室,在病历上写下“患者左臂因注射留下新旧七个针孔”的情况。
这时,鹰鼻深目的警察走进值班室,微微一笑,扔给康宁一根玉溪烟问道:“你是康医生吧?我是湖滨派出所所长陈俊华,打搅你了。”
“谢谢,我不吸烟。”
康宁将烟卷放到桌子边沿,请陈俊华坐下之后,和气地说道:“我叫康宁,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但还不能保证完全脱离危险,需要密切观察。”
陈俊华谨慎地问道:“依康医生看来,病人能否完全醒来?”
“这得等到明天才能判断,还需要等待化验结果。”康宁想想又补充道:“我们院里的康老教授是中西医两方面都有着较深造诣的专家,年前他的一篇关于毒品过量中毒与处置方法的论文,在医学界引起很大反响,半年来也成功处置此类的几个病例,明天康教授上班之后,我会要求他前来会诊,如果没有什么反复的话,估计病人清醒过来问题不大,但要彻底治愈就很困难了。”
陈俊华站起来向康宁表示感谢:“谢谢你了康医生,这种事情咱们做警察的还真是没多少经验。哈哈,这样吧,等会我们所的小陆将留下来警卫,我事情多就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与我联系,这是我的名片。”
“没问题。”
康宁接过陈俊华递来的名片放在桌上,客气地将他送出去。陈俊华走到那位清瘦的部下跟前,转身微笑着冲着康宁点了点头,示意他留步,然后就领着部下匆匆地走出了急诊室大门,似乎在交代什么注意事项。
康宁见状也就停止送客,返身走进急救室,再次检查病人的眼睑,向护士询问血压脉搏数据之后,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值班室,这才感觉精神颇为疲惫,伸展了几下手脚之后,就走到躺椅上略作休息。
就在康宁迷迷糊糊的时候,值班护士小云跑进医生值班室大声报告:“康医生,快去急救室,病人血压猛降,全身抽搐,突然出现心动过缓、心律失常,似乎快不行了!”
惊醒的康宁一跃而起,迅速前往急救室,进入一看,监测仪上的数据十分危险,连忙从衣袋里掏出小电筒照射病人的眼睑,发现病人瞳孔已呈针状无对光反应,口唇也发紫发干,呼吸艰难,已经是岌岌可危。
康宁马上向小云和赶来的护士发出指示:“快,静脉推注盐酸纳洛酮针剂,0。8~2毫克十五分钟一次,吸出呼吸道粘液畅通气道行气管插管,另准备百分之五碳酸氢钠液。”
半小时后,病人停止的心跳宣布抢救的徒劳,严重的气管、支气管及肺部炎症,以及出现急性肺水肿和呼吸停止的病人,终于宣告死亡。康宁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显得十分沮丧…他实在想不通,三个小时前已经处于恢复之中的病人,怎么可能会病情突然急转直下,进而死亡?
康宁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急救室,摇醒呼呼大睡的警察小陆,对他说道:“陆警官,病人的病情出现反复,抢救无效后已经死亡。”
陆警官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呢?能否让我进去看一看?”
“好的。”
康宁领着陆警官走进急救室,陆警官走上前仔细打量死者的面部,再伸出手在死者颈部动脉探了片刻之后退了下来,对康宁和两个护士,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真没想到,还以为她能逃过一劫呢。辛苦你了,康医生,我建议先将尸体留在医院的太平房里吧,我马上回去向领导报告。”
送走陆警官,康宁回到急救室,两个护士在有条不紊地收起输氧管关闭仪器,康宁上前几步,仔细地端详这位曾经让邕城无数男人津津乐道的梦中女人,发现那乌青的嘴唇以及清瘦的面颊,丝毫没有夺去她的美丽,挺直秀气的瑶鼻和那微陷的眼眶,在苍白的脸色和弯月般的秀眉衬托下,整张脸显出一种异样的冷艳和妖冶。直到死了还保存这样的容颜确实十分罕见,以致使得微微摇头的康宁,心中感到十分惋惜。
康宁掀起她胸口的白床单,轻轻覆盖她的脸,正要收起她略微打开的左臂时,突然发现一个微小的异常情况,这让康宁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
康宁弯下身子仔细检查,发现这个新的针孔位置偏移,下端尚有残余的血痂,针口四周没有碘酒涂抹消毒的痕迹,显得注射手法十分的不专业。惊讶之余,康宁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再次打开,数完之后确定针孔的确比原先多出一个。
康宁想了想,对不远处的小云问道:“小云,之前你们是否也曾在死者左臂弯静脉处实施注射?”
“没有啊!咱们看到她右臂没有针孔,就全在右臂上注射了,况且右边比左边方便。”小云停下来走向康宁:“有什么不对吗,康医生?”
康宁摇摇头,又检查了一会死者的左右臂注射处,脸色凝重地抬起头问到:“我离开后你们谁在看护?”
“是我啊!”小云略感疑惑地回答。
“那么,在这三个小时里你离开过吗?”康宁尽量和蔼地问。
小云有些惊讶地回答:“有啊,中间我上了一趟厕所,不过五、六分钟就回来了啊!门口警察当时斜靠在长椅上睡觉,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康医生,你可别吓我。”
康宁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呢,我只是有点惊讶罢了,没大家什么事的!好了,都凌晨三点多了,尸体就暂时先留在这里,大家等会儿认真填写值班日志就行了,说不定过不久又有急诊病人来,都打起精神来吧。”
回到自己的值班室,康宁仔细回想了一遍整个事情的经过,越想越觉得其中有异,不由自主从桌面上捡起那张印有庄严警徽的名片,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对方的手机号码。
“嘟…嘟…,嘟…嘟…”
康宁等了又等,一直没有回音,再次拨打还是如此。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传来了陈俊华那略带沙哑的声音,背景声混杂着一片男男女女的嬉笑声和歌曲声。
“妈的谁啊?”
康宁一愣,但还是回答:“陈所长吧?我是附院的值班医生康宁,想向你报告个事情…”
“你***哪一个康宁?这么晚…啊唷,对不起,对不起,瞧我这记性,康医生是吗?哈哈,我这儿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