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已热了,汤也热了,酒已在汤里,也已在鸡里。
慕容秋水找到了两块抹布,把这个砂锅端到桌上,找到一个连一点缺口都没有的汤匙,勺了一构汤,慢慢的喝了下去。
他脸上立刻露出非常满意的表情,“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慕容秋水把这一匙汤喝下去,才去看花景因梦和姜断弦。
“两位一定也知道,喝酒是一种乐趣,无论用什么方法喝酒都是一种乐趣。”他解释:“就算你把酒倒在红烧鸡里,你去喝鸡汤,那也是一种乐趣。”
慕容说:“因为这种酒实在太有劲了,你只有用这种方法喝,才不会醉得太快。”
姜断弦忽然说:“你说的有理,我陪你。”
他也坐下来,也喝鸡汤,这种鸡汤能醉人,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所表现出的这种风采也能醉人。
所以花景因梦居然在替他们勺汤。
又过了很久之后,慕容秋水才对姜断弦说:“你被因梦收买了,你做出了一件令人无法想像的事,你杀了胜三和他的兄弟,你毁了丁宁,你也连带着毁了一个无辜的小女人。这些事,本来都是你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你告诉我了。”慕容说:“因为你认为我绝不会泄漏你的秘密。”
——只有死人才绝对不会泄漏别人的秘密。
“是的。”姜断弦说:“你在我眼里,实在已无异是个死人。”
“你认为你随时都可以把我置之于死地?”
“你现在已经在死地。”
“你有把握能杀我?”
“我有。”
“我也承认。”慕容说:“如果一个姜断弦和一个花景因梦还不能杀死一个慕容秋水,那才是怪事。’
他的声音居然还是淡如秋水:“只不过怪事常常都会发生的,”
姜断弦不再说话,现在无论再说什么,都已是多余的。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仿佛忽然间变成了钉子,钉住了慕容。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刀已在乎。
从来都没有人知道他的刀是从什么地方拔出来的,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刀会在什么时候出鞘。
他的刀就好像已经变成他这个人身体的一部份,只要他想拔刀,刀就在。
只要看见他的刀,他这个人就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可以把这个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人的生死命运都悬挂在他的刀锋下。
这种人给别人的感觉,几乎已经接近“魔”与“神”。
慕容秋水却好像根本没有这种感觉。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感觉,现在他的生死命运已经悬挂在别人的刀锋下,可是他居然好像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慕容秋水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子的。
——一个根本没有感觉的入,甚至连过去和未来都没有。
这个人就好像是一段空白,只是用一大堆珠宝缚罗浮名酒色堆成的一个空壳子。
江湖中每个人都知道他会武功,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武功深浅。
就连最畏惧他的人,也不知道他这一生中究竟有没有和别人交过手?当然也不会知道他和什么人交过手?更不会知道他是胜是败?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姜断弦却忽然对这个人生出了一个很特别的感觉,就好像忽然发现一块石头居然是钻石一样。
——一个没有感觉的人,通常都带给别人这种感觉。
很冷很冷的感觉,就像是钻石,又像是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