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斯第二天早上八点来了,没什么客套,两人坐到桌边继续谈。
“回到伦敦后,你做了些什么?”
“他们让我坐冷板凳。我在机场见到人事部来接我的那个蠢货时,我就知道完蛋了。我不得不自己去找头儿,汇报卡尔的事情。我只能说卡尔死了,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开始的时候说我可以在伦敦圆场混些日子,混到能拿养老金的年限。我对他们这种做法非常反感。我告诉他们说,如果他们对我的待遇问题那么较真的话,他们应该算一下我工作的总年数,没必要说我的工作期限曾经中断过。我这样一说,他们就变得更不讲理了。他们把我调到资金调配部,让我和一群娘们一起工作。在那里工作的情况我不太记得了,那时起我喝酒有些多,日子过得很倒霉。”
他点上一根烟。彼得斯点了点头。
“后来他们整我也有这个因素,他们不喜欢我喝酒。”
“你把你能记住的资金调配部工作情况给我说一说。”彼得斯建议道。
“那个部门的工作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了解自己,不是坐办公室的料。所以我才一直赖在柏林,知道他们调我回去的话,我肯定要坐冷板凳了,可……天哪!……”
“你在那里做什么事情?”
利玛斯耸了耸肩。
“办公室里坐在我后面的是几个女人。一个叫周比,一个叫拉里特,我叫她们俩‘周四’和‘周五’。”说着他露出一丝傻笑。彼得斯疑惑地看着他。
“我们就做一些案头工作。金融部送封信来说:‘经批准,支付给某某七百美元,自某日起生效,请处理。’大意是这样。收到后,‘周四’和‘周五’先评说一番,再编号盖章,然后我就签发一张支票,或者去银行汇款。”
“什么银行?”
“布拉特—罗德尼银行,是市里一家俗气的小银行。圆场选那样的银行的理由是:真人不露相。”
“那样说来,你知道世界各地间谍的姓名?”
“不是那么回事,没那么简单。我确实签发支票或到银行汇款,但收款人的姓名那一栏是空着的。我所做的是进行签发汇款事务,完成后我们把文件送到‘特别调配部’。”
“那是个什么部门?”
“那里的人才掌握所有间谍的资料。由他们填上收款人的姓名后,把支票或汇票寄出。他们这样做,是个聪明办法。”
彼得斯看上去有些失望。
“你是说你根本无法知道收款人的姓名?”
“一般来说无法知道,没有办法。”
“有例外吗?”
“有时候我们多少知道一些。文件在‘资金调配部’、‘金融部’和‘特别调配部’之间转来转去,难免会出些问题。所以有时我们会意外地知道一些东西,也算让工作有点意思。”
利玛斯站起身来。“我已经把我记得的资金调配细节都写出来了,”他说,“就在我房间里,我去拿来。”
他走出房间。自从到了荷兰以后,他走路就不太稳当。回来时,他拿着几张从低档练习簿上撕下的纸头。
“这是我昨天夜里写的,”他说,“我想这样能节省一些时间。”
彼得斯接过纸头,仔细地慢慢读着,似乎比较满意。
“好。”他说,“很好。”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关于‘滚石’的事情。为了那件事情,我还出了几趟差,去过哥本哈根和赫尔辛基。去把钱存到银行里。”
“多少钱?”
“在哥本哈根存了一万美元,在赫尔辛基存了四万德国马克。”
彼得斯放下手中的铅笔。
“给谁的?”
“天知道。我们为‘滚石’制定了一套存取款程序。他们给我准备了一份伪造的英国护照,让我去哥本哈根的皇家北欧银行和赫尔辛基的芬兰国民银行。我用假名在银行开出可由其他某人共同取款的账户,把钱存进去。另一个授权提款人的姓名也是假的,但我会把那个假名的签字样本留给银行,样本是圆场的人给我的。把存款单和一份假护照给那个人,他就可以去银行取钱了。据我所知,这当中用的全是假名。”他听自己这样说着,觉得荒唐得有些可笑。
“所有的程序都是这样的吗?”
“不。这是特别制定的支付方法,有专门的申请名目。”
“什么名目?”
“那是仅限于很少人知道的一个姓名代号。”
“哪些姓名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