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下站了个绿衣服的女鬼,身段儿挺好就是从背影上瞅着有点瘦,回过头来的气质也很好,就是眼神不太友善。
“臣来迟了,太后娘娘安好?”赶在她开口之前哥舒远就先是彬彬有礼的牵动嘴角,看似一个微笑,幽暗的瞳孔之中却是毫不掩饰的冷色。
“你别给哀家来这一套,哀家说的什么你心里很明白。”仿似是只要见到哥舒远的这张脸就足以将她激怒,穆蓉晓一改往日里雍容华贵的天家气度,虽然怒不可遏的沉着脸却还是隐忍着吐气,极力不让自己吼出来。
“昨晚你在宫里过夜了?”她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你不是知道了?”哥舒远反问,唇边的弧度不变,轻曼的语气确乎也没有把这个后妈放眼里。
“呵——”太后娘娘脸上的表情有些狼狈,忍了很久才由鼻息间哼出一声不可思议的冷笑,“昨天早上才闹了那么一出,现在这个雍华宫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居然还敢这么放肆?”
“放肆?本王的这些放肆不也都是太后娘娘亲自教授的么?”哥舒远像是听了笑话,深远的眸子里终于染上一层玩味的笑意,俯身欺近她的面孔缓声道,“怎么,你现在后悔了?”
“你——”哥舒远桀骜不驯的态度把母仪天下二十几年的太后娘娘噎了一下。
太后娘娘的神情很狼狈,虽然强撑着面子不肯往后退让,全身上下都隐隐的发抖,涂了丹蔻的指甲更是狠狠的掐在掌心里,可是因为天生的淑女气质使然,太后娘娘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度并没有上去挠人,而是甩袖走到一边,冷声道,“哀家不与你耍嘴皮子,这件事暂且放下不提,这半个月你去雍华宫比启天殿还勤,哀家想要知道你可是看出她有什么异样来了?”
“太后娘娘怕是问错人了吧?”哥舒远不以为然的摇头,“她是不是韩馨桐,丞相大人应该最清楚不过。”
“你这话什么意思?”哥舒远话里有话,穆蓉晓不悦的蹙眉。
“没什么,”哥舒远仍是无所谓的牵动嘴角,负手款步往湖边又走了走,“本王只是觉得以太后娘娘的眼线加上丞相大人的人脉,这点小事怎么问也不该问到微臣这里。”
“你不想说?”穆蓉晓恼怒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笑,“还是——你对她动了情?”
“她是你的人,这点分寸本王还是有的。”哥舒远冷声一笑,避重就轻的移开话题。
“你的意思就是她的身份没有问题?”穆蓉晓闻言,微微敛了眸光,思忖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不要忘了,如今我们还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你若替她隐瞒,小心玩火**。”
“太后娘娘既然信不过本王又何必一再追问?”哥舒远鄙弃的牵动嘴角,扭头看向穆蓉晓,思忖片刻突然道,“本王现在只是比较好奇,既然太后娘娘已经心生疑窦,那么下一步的计划又当如何?为保万全,杀人灭口?”
哥舒远的态度让穆蓉晓很恼火,却因为有所顾虑不便发作,便只能通过互揭伤疤来找平衡。
“怎么——你舍不得了?”她冷笑,刻薄的语气溢于言表。
“只怕真正舍不得的人应该是丞相大人吧。”哥舒远也不是吃素的,当时就照着她的软肋不痛不痒的还了一拳,随即话锋一转,不咸不淡道,“本王冒昧提醒太后娘娘一句,下回动手之前千万要记得三思而行,一颗棋子的存亡虽是无关紧要,倘若因此伤了你宝贝弟弟的心,或是为此坏了你们姐弟间的感情,只怕太后娘娘也是会心疼的吧。”
“哥舒远——”太后娘娘两道清秀的眉不由锁紧,心里总算有了点数,却又觉得这事很荒唐,“昨天早上的事——你怀疑是哀家做的?”
“难道我不该怀疑吗?”哥舒远反问,目光中带了凌厉的冰锋静静的盯着她,冷涩道,“那么太后又娘娘觉得,此时此刻除了您还有谁有理由做这件事?”
穆家有权有势,西太后忌讳的只是韩馨桐的肚子里会留下先帝爷的种,进而威胁到哥舒涣的位子,现在孩子没了,对于这个女人她也就懒得再费心思,而韩馨桐本身又是个软了吧唧从不惹事的懦弱性子,自然也就不会与人结仇,所以纵观全局,如今唯一一个有理由除掉她的人就是她的幕后老板兼操控者的东太后穆蓉晓,因为——
事到如今韩馨桐已经完全沦为一枚废棋,不仅知道的太多,更会乱了穆君清的心性,成为外人牵制他的负担。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这一个有如生母的长姊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穆蓉晓被哥舒远不加掩饰的质问惊了个踉跄,百口莫辩间目光犹豫不定的飘了许久,突然出人意料的上前两步拽住哥舒远的袖子,急切道,“不是我做的。”
只要是关于穆君清的,哪怕只是一个字就足以让她完全的乱了阵脚,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吗?
呵——穆蓉晓,如果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无情,那么对我,你又是何其残忍?哪怕你我之间就只是一场迎来送往的交易,你都不觉得这种虚伪的利用太过刺眼了么?
满腔的妒火在无穷的愤怒中升腾又在无尽的恨意中一点一点冷却,哥舒远盯着穆蓉晓落在他腕上的指尖,眼中布满讥诮的笑意,“你们三个人之间的事,用不着跟本王解释,不过如今时过境迁,本王这颗棋子也差不多是到了该被丢弃的时候了吧?
两个人,四目相对,穆蓉晓又是狠狠的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才是闪躲着将目光避开。
“哀家不知道你是误会了什么,你对哀家出言不逊哀家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穆蓉晓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紧接着就再次端出了她高贵无双的气度,厉色道,“你今天必须给哀家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