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夫人命不好,二少爷古天龙在千山苑门派试练中夭折,大少爷那之后也不知所终,唯一剩下的小儿子古天跃是典型扶不起的阿斗,纨绔子弟,整日里待在女人的肚皮上,直到和人争风吃醋被人刺伤了心肺,如今只能在喝着汤药在床上度日,就这么废了。
自从小少爷出事后,大夫人就疯疯癫癫的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做事尖酸刻薄,盛气凌人,有时候甚至会突然尖叫打骂,尤其爱找二夫人的麻烦,最终被老爷关进了深宅里。
老汪就是古家的一名老人了,他从懂事起就陪在上一任家主的身边,一晃眼五十年过去了,老家主去了,新家主也上了岁数,更是眼见着未来的家主去修了仙,一转眼就过了二十年。虽然家主是一茬又一茬的换,可是古家却依旧屹立在潜龙城内,数不清的修士慕名而来,甚至直到今日古家还有让元婴老祖都惦念的丹药。
这样一个家族,在老汪眼里本该是屹立不倒的,至少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应该依旧强盛,可是这几日的事情接连发生后,他也有些不确定。
“都到这时候了,嘴还那么硬。怎么?你还想等那个小畜生?做梦吧你,他早就在秘境里失踪了,秘境入口一关,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还想把古家给他?那小贱人生的玩意儿也是个扫把星,要不是他非要修仙,龙儿会死吗?成儿也不会……也不会变成那样儿!多好的孩子啊……都是你的儿子,他们就不是你的儿子了?你的心眼儿偏的没边儿了,非得把古家留给那个小畜生?他死了!死了!听到没有,他死了!古家你不给成儿你给谁?你还能留给谁?还能带到棺材里?”
“咳,你,你毒妇,咳咳咳!”
老汪听着屋里传来的骂声和家主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急的一头大汗,脚下却不敢挪动半步,一想起前日里被大少爷斩了两条腿的卢老头,他就觉得自己这一步要是敢迈出去,这腿就肯定不是自己的了。
大夫人歇斯底里的咒骂声还断断续续的从屋里穿出来,直到老爷发出一声惨叫,多年养成的忠心在这一刻终于发挥的作用,老汪抖着脚,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屋里。
一进屋,一股恶臭就迎面扑来,老爷浮肿青黑的脸就露在了眼前。让老汪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却是大夫人正披头散发的扑在老爷的脸上,似乎在啃咬着什么,老爷断断续续的发出痛苦不堪的声音,空气里隐约散发出一股血腥味。
“大,大夫人……”老汪害怕极了,可是却强打精神叫了一句。
披头散发的妇人显然这才察觉到屋里进了人,猛地清醒过来,扭头看了过去。
“啊——”老汪惨叫一声,吓坏了。
赵箐回过神来,慌忙用袖子挡住了沾满鲜血的嘴,满意地扫了一眼被自己几乎咬掉了鼻子的古高义,冷声质问:“谁让你进来了?”
老汪抖着身子,不敢和赵箐对视,结结巴巴的说:“换,老爷换药的时,时间到了。”
赵箐还没得到想要的消息,自然不会让古高义死,胡乱擦了擦嘴巴,嫌弃地看着袖子上的血:“柳红还没回来?”
“没……”
“大少爷呢?”
“不,不知道。”
“不知道?”赵箐提高了音量,到了如今这一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让她的神经紧绷。
老汪哭丧个脸:“大少爷可是仙师,来去无踪,小的不过是个凡人,真的不知道。”
赵箐只觉得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仔细想了想又没有发现,只能悻悻然的哼了一声,眼风扫过:“还站着干吗?收拾去吧。”
“是……”
老汪低着头来到了床边,一眼看到满脸鲜血的家主,惧怕的头发都快立起来了。怎么说家主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修仙界,不说飞天遁地,平添几十年寿命,身强体壮还是有的,可是如今这副模样实在不堪,破破烂烂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咽了气一般。老汪一想起隔壁屋等死的老二爷,心脏免不了的阵阵纠紧,已经筑基的二老爷都被人暗算,那人到底有多强了,莫非真是大少爷?
这古家看来真是要变天了。
老汪强忍心酸和对未来的不安,细致的为昏迷过去的古高义上药换衣,莫名的在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一个清风雯月般的少年……
赵箐捂嘴出了门,显然万分厌恶嘴里的血腥味,扶着廊柱“呸呸呸”的一连吐了很多口带血的唾沫,正厌恶的擦嘴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女人站在对面。
她勾了勾嘴角,讥讽般的笑了。
“我还以为你要忍多久?原来这就忍不了了?”
何雅云穿着一袭白色晶丝纱裙,二十年过去容貌丝毫未变,双目秋水涟涟,朱唇不点而红,一头青丝三千丈,静静的往那一站,容貌艳丽,身姿无限妙曼。
与其相比,赵箐更显疯癫破烂如同地狱恶鬼复活。
“那毕竟是你丈夫……”何雅云说,言语谈吐中已经没有了这些年来的小心翼翼迷迷糊糊的懵懂,而是自有一股卓然气质,好似居高临下般的看着赵箐,眼底闪过睿智之光。
“若不是你横插一脚,他自然是我丈夫。”赵箐惨笑,看向何雅云的目光简直是恨之入骨。
何雅云脸上闪过黯然神情,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所以这些年来我不和你争,也没让我的孩子和你争,可你为什么还不满足,还想要更多?”
“要?这些本来就都该是我的,古家是我的,古丹阁是我的!贱人,我一开始就不该容你,你装弱卖傻,却鲸吞蚕食,若是没有你,没有那个贱种,我怎么会到如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