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关头,七狗硬着头皮面对了这位一句话就让七狗连哑火了的开国将军。七狗脸色通红,但坚定地向前一步,敬了一个礼,什么都不说,只是望着洪学智司令员,用手指着南方的天空。“我们南归!”这是无声的誓言,因为辽南还有他们的兄弟,还有刘君、溜子、王道全,他们怎能留下?
洪学智司令员对七狗是十分爱惜又有些敬重,一见七狗着了急,就收起笑容,不再调侃,庄重地拍了拍七狗的肩头,“决定回去?”他有些不舍地问。
七狗无言,但身后的三皮小柳子大炮李公鸡都站在了他的后面,这是无声的誓言,一定要回去,回辽南!
兄弟的情感打退了洪学智司令员的智慧攻势,“走好!”司令员有些艰难地说,转身也走开了。
新开岭道口,七狗连与张大炮连垂头丧气地走着,小炮全没了,野炮与山炮各只剩下一门,骡马大部分已经走失,剩余的几头,上面驮着伤员。本来是要到老大哥这来显摆一场,顺便打打“秋风”,没想到被智慧过人的聂副司令员一句话就打回了原形,成了溃兵,情形实在有些凄惨!
李公鸡仍在埋怨着三皮:“不说话能憋死你不?就知道发牢骚,也不看看地方,老大哥部队是这么好弄的,这回好,啥都没了,没用的家伙!”
三皮小柳子灰溜溜地走着,想反击又不占理,只能闷不作声,三皮已经在咬牙切齿。
远处,孙参谋那光滑如女人般的面容闪烁着笑容,望向七狗连的这一队垂头丧气的人马,身边六辆雄纠纠的汽车一字排开,很是威风。
李公鸡疑惑的停下了,小柳子的眼睛放了光,拉住了仍在喃喃骂人的三皮。孙参谋上前一步,敬礼报告。
“报告参谋长,这是我们胡司令与洪副司令员的送行礼,汽车六辆,吉普车一辆,山炮野炮各二门,90迫击炮十门,还有枪支与弹药。”
李公鸡被弄得有点发呆,只还了一礼,但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小柳子十分迅速地进行了反应,他以标准的军礼开头,得体的侃侃而谈。
“谢谢胡洪两位司令员,我们临来时吴司令员说了,不能要谢,都是一家人,不分你我!”
三皮刚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一听小柳子这话,杀鸡抹脖子地红了脸。在后面扯上了小柳子的衣襟。“你疯了小柳子,给东西不要,是不是有病?”
孙参谋灿烂的一笑,“我送你们一程,这有一封信,由我带着面呈吴师长,这些枪支与军装请李参谋长先行验收。”
李公鸡还了魂,神气活现与孙参谋一起进行了交结,只是为了显得和蔼,拼命压低了声音,语调显得十分怪异。
外表粗犷但心细如发的聂凤智司令员不但给七狗连准备了装备,还准备了好了中饭,孙参谋一闪身,路边的野地中架起了四口大锅,竟然是大块的猪肉炖粉皮,热气腾腾!
大头首先欢呼了,与三皮一道冲了过去,丘顺先用大海碗盛了满满一碗,递到了师傅面前:“师傅你先来!”
三皮有些难为情,可是又舍不得到嘴的热菜,含糊地推辞了一下就接了过来甩开腮帮子大吃。小柳子精乖地接过了部下送来的大碗但得体地送给了孙参谋与李公鸡,这让七狗李公鸡十分满意,这位已经身经百战的小兄弟终于懂事成人了!七狗横了三皮一眼,三皮红了脸,不满地对丘顺嘀咕着什么,丘顺两头不讨好,尴尬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欢声笑语中,七狗连与炮连吃完了饭,从几个四纵作战参谋中接交到了一色的新装备,包括每人一顶主力部队的灰军帽。大家跃上了车,与四纵装备参谋告别,孙参谋与李公鸡坐在头车,三皮与七狗小柳子上了吉普,担当了先锋。
一行人午时出发,为了躲避附近的国民党新22师,走了不少弯路,历时四天才回到了安东辽南独立师的驻地,路上唯一的大事是大头、小柳子向四纵的驾驶员学习开车,撞瘪了送给吴师长的吉普车的车头。
可当这些个英雄以凯旋般地姿态回到驻地后,发现现在的军区,并没有离开时的斗志昂扬,反而有一种山雨欲来的飘摇感觉。吴师长已经去南满临江局开会三天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地说着将要来临的杜聿明的围攻,没人特别在意七狗连的回归。
第三天,孙参谋等不及就带着驾驶员们回了四纵,这样就给了王道全团长可乘之机,送别孙参谋后,他抢先坐上了师长的吉普,很是得意了两天。
七狗三皮小柳子大头练习驾驶的热情空前高涨,张大炮成了众人的师傅,溜子也不时回来一道跟着练习,七狗连沉浸在单纯的快乐中。
可这时,南满根据地,却是风雨飘摇,风声鹤唳。
国民党东北剿总的杜聿明,由于25师这匹千里驹被歼,气得七窍生烟,加快进行了先南后北的攻击部署。他出动了所有兵力,加强了各部队之间的联络,步步为营地扑向了南满的*联军根据地。远在哈尔滨双城的东北局*司令员马上进行了应对,部队进行了迅速地整编,万毅、刘震、陈光等纵队司令员先后进行了人员调整。战斗中,四纵进行了英勇的阻击,但战事不利,在优势敌人的攻击下,南满根据地在迅速缩小。
由于辽南独立师没有参与到纵队的整合中,在这段时间内,得到了难得的休整。七狗连也是这样,没人关心即将到来的战斗,按三皮的说法,那是王道全那样的大官的事,他们只是在单纯地生活着,快乐着,傻傻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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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章:归来(下)
清晨,七狗与小柳子发动了汽车,七狗是主驾驶,神情紧张地坐在座位上,他这是第一次出营区上道,手都有些在发抖,他们是去张大炮的炮兵连“借”汽油,这些于由于这台车几乎都没停过,孙参谋留下的汽油已经很快被消耗尽了。
乡间路上,突兀地来了一辆当时是希罕物的汽车,让几个早起捡粪的庄稼老汉都直了眼睛,七狗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神气地摁响了喇叭,打个招呼,速度也快了些。
大头由于有些晕车,这是当年在汤原留下的老病,一上车就如喝多了酒,所以与几个他们排的战士留在了车上,几个人一道,佝偻着身子,躲在车头后避风。李二虎要上团总送信,也与他们挤在一起。
庙台子道口,发生了拥堵,小柳子前去侦察一番,回来报告,原来是前线的伤员们下来的大队挤在了一起,师部通讯连的骡子瘸了腿,堵住了路口。
李文秀连长现在十分焦急,他的通讯连刚刚成立,与这个连长一样,大部分都是“解放”战士。工作需要,她经常要带着战士到前线去接收各种各类的通讯器械。她的原则是凡是有的都要,不管被破环得多么严重,因为在那个几乎没有什么电器的时代里,修理只能是东挪西凑的拼装,最少坏的设备可以当成配件来用,所以每次都要带上骡马,几个男战士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全部都是膀大腰圆的家伙。这次从四纵的战区里拉回了一大车的废料,她可是一件不舍得扔,全都带了回来。可是七八十里的路途走下来,骡子已经疲惫不堪,累得趴在地上起不来。连指导员刘新兵原来是师部的作战参谋,他大声吆喝着,可是骡子已经没了力气,失神的眼光根本就不为所动,加上周围的支前队的老乡们的不耐烦的议论,更让这位新政委焦躁地直骂,不住嘴地在嘟囔着。
文秀连长已经成熟了很多,只是生性的腼腆让她仍不失淑女本色,虽然急的不行,可是仍然细声细气,反而在劝着刘新兵。
七狗不耐烦地摁起了喇叭,那个破喇叭本来就十分难听,吓了所有人一跳,也更让小刘政委烦躁起来。可是正是这声突如其来的喇叭声,让那头已经筋疲力尽的骡子被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大家的哄笑中,通讯连驭手忙把车归了边。
小柳子喃喃自语,“吃了大亏了这是,怎么搞的?不是老部队在这吗,怎么还是打得这么惨?”七狗出神地望着那一大串的伤员人流,没有回应。路上,二三十个伤员分躺在四五架架子车上,拉成了一个长队,可能已经赶了好远的路,伤员的厚棉被上都结了霜。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