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九个战士的牺牲太过残酷的缘故,让七狗连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了,就连在沟里缩成一团的老瓜与王成一干人,此时也呆若木鸡地怔在了那里,丘顺的脸在抽动,他的嘴巴在喃喃地咕哝着什么,手却直直地指着老兵等几人,神色已经再清楚不过,那是失望,那是不屑,那是痛心与悲愤!
更让七狗连悲愤的一幕发生了,刚才的又一轮屠杀中,仍然被堵在路面上的支前担架队这次受到了灭顶之灾,全部二十几个伤员无一幸存,有的都被打成了肉粉,一个支前队的大嫂临终的英勇让七狗连的上下无不悚然动容,原来那位大嫂在最危急也是她最后的时刻,英勇地扑在了伤员的身上,想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这位伤员挡住那制命的子弹,可是飞机机枪的子弹降临时,巨大的杀伤力却把两个人都穿透了,就这样,两个英勇的躯体重叠着,在血泊中凝成了一座巍峨的雕像,让人心痛与悲愤的图腾!
“啊!啊!啊!”不成调的嘶叫在七狗连发出了。
“啊!啊!啊!”勇气再一次注入到了老瓜等几个战士的心里,这是战友的血让他们沸腾了,这是仇恨让他们终于克服了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惜命本能,整个七狗连沸腾了,所有的人都在咬牙切齿地重整火力,等待着下一轮殊死的搏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战时刻,已经来临。
这是英雄才能焕发出的意志力,这是七狗连本性的又一次爆发!
七十三章:解甲
在七狗与溜子政委的感召下,七狗连以无畏的勇气完成了一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的对空火力打伤了一架P51战机,这让剩下的二架战斗机与一架侦察机吓破了胆,仓惶逃走了,只剩下那架冒着浓浓黑烟的受伤机仍然在图劳的盘旋着,飞行员在进行了所有的努力后,终于放弃了最后的努力,于是高空中一朵伞花飘了出来,敌机也同时呼啸着冲向了大地,轰的一声坠毁了!
但是,这次空袭给这山谷里的人们造成的杀伤实在是太大了,当飞机走后,山谷里仍然是哀鸿遍野、死伤狼藉,惨不忍睹。醒过来的七狗失神的抱着溜子政委的尸体在发怔,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这情景让小柳子无比地担心,因为七狗此时的神情他是那么的熟悉,去年,在文秀连长牺牲时,同样的表情也曾出现过在七狗的脸上!
当满山遍野的士兵与老百姓们开始收拾残局时,七狗连已经哀声一片,十五位勇敢的士兵们,又一次成为了此次战斗的牺牲品,他身边的每一位战友,都在沉默地咬着牙,这些曾经在战场上劫后余生的人们,当又一次面临这样的生离死别时,心里的哀伤已经不是语言所能形容,因为这是所有活着的人的噩梦,曾经总是纠缠在他们睡梦中的梦厣,只是今天,又一次降临在了他们身边!
是溜子政委在最后关头一把推开了几个战友,才让已经红了眼的七狗小柳子大炮大头捡了一条活命,可这个忠勇顽强的战士、七狗连最优秀的政委却被飞机的机枪一下子击中了,甚至他的头颅都已经被打碎了,牺牲前也根本就没留下一句象样的话,就这样牺牲了!七狗傻傻抱着他没有头颅的尸体在呆坐着,小柳子大头大炮欲哭无泪也在发着呆。身后的七狗连士兵里,这时终于爆发出了嘶哑的号哭,那是曾经发誓再不为身边战友动情的幸存者们,内心的刚结茧的创伤,再次被掀开了!
溜子政委――刘铁石――一个从小就把自己奉献给了这场斗争的勇士、斗士,在幼年就经历了人类历史上一次最艰苦的行军――长征,十四岁又跟随着自己的导师,东北先遣队的刘政委踏上了东北这片血火交织的黑土地,尽管他的父亲刚刚在陕北根据地里的“反AB团”的莫须有斗争中,被错误地枪毙了,九年的艰苦争战,九年的黑土鏖兵,他却在新中国刚刚成立之初,就献出了自己的年青的生命,可以说,他是为了我们的新中国,为他的战友与连队,付出了一切,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政委没了!”这象是一道恶咒,打晕了七狗连的所有人,在这个刚刚重建的队伍里,哪个士兵不都是忠勇坚韧的溜子政委的兄弟,在连队中最关心士兵的,是他;最能审时度势进行战术指挥的,是他;他是七狗连的当家人,只是,现在已经英勇地为国捐躯了,也就是说,七狗连,从此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当家人,这一点都不过,因为在七狗发呆那的那段日子里,正是他,只有这个20岁年青的干部的坚毅与执着,才让七狗连避免了离散的噩运,这怎能不让七狗连的上下对他的牺牲痛入心扉呢?连平日里最能与溜子政委抬扛的三皮与大炮都已经痛入了骨髓,更何况与溜子政委相互扶持了四年、生死相依了八年的七狗与小柳子呢?
不久,那个跳伞的国民党飞行员被外围的兄弟部队俘获了,由于山谷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是七狗连的疯狂与顽强拯救了自己,所以不用吩咐地,大家不约而同地把那个已经吓得战战兢兢的飞行员,带到了七狗连的面前。
那个飞行员这一路行来,这劫后人间地狱一样的景象显然也吓坏了他,所有见到他的人,无论是士兵还是老百姓都在对着他咬牙切齿地痛恨着,如果这些人怨毒的眼睛是有形的话,他可能早就被剁成了肉酱,所以最后的几十米,他的双腿在恐惧的作用下已经失去了知觉,飞行夹克由于长时间的撕扯早就破烂不堪,紧身衣上中校的肩章露了出来,可是他现在真成了众目睽睽下的过街之鼠,一脸的沮丧、一脸的惊恐、一脸的绝望。
七狗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他木然地瞪着那个飞行员俘虏,仿佛在看,又好象在沉思,就这样,那个飞行员在周围上百个士兵与老百姓的仇恨的目光中,终于崩溃了,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嘶声号叫起来:“长官们,饶命啊,我也是身不由已,解放军不杀俘虏,我投降,留我一命吧!”
迎接那个飞行员的哀求的,是更加怨毒的目光与喝骂,在这刚刚的屠杀里幸存的人们,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没有人同情,没有人怜悯,人们踏上一步,更加逼近了一步,这是无声的回应,对这个杀人的刽子手,没有人肯原谅!这让那个飞行员吓得魂飞天外,嘴里吐出一阵白沫,晕了过去。
三皮大步上前,人们让开了一条道,丘顺赶快挡住了师傅,他嘶哑地说:“师傅不行啊,你早就犯过这样的事,再弄,你就得罪加一等了!上军法处吃枪子了!”
这劝告终于让三皮怔住了,他咬牙切齿地抽动着脸在想,半晌,他不屑地吐了一口,背过了身,大吼道:“七狗,你说怎么办吧!”
周围的战士与老百姓一阵喧闹:“还犹豫什么,这个王八蛋,咱恨不得剐了他,你们不动手俺来,俺不怕军法!”一个老大爷在愤懑地咒骂着,胡子气得已经一抖一抖的乱皽,他老泪纵横地吼着:“给俺支枪,我来!”
气氛在沉默中一触即发,小柳子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在这众情激奋中,这刻骨铭心的仇恨又怎能是一言两语能够解脱的!
正在僵持中,远处一阵骚动,几个政工干部模样的人急急奔来,为首的大呼着:“枪下留人,不能杀俘虏,留着这个飞行员,这是师指的决定,住手!”
听清了政工干部的呼喊,围在俘虏周围的所有人都已经开始了咒骂与不安,人们不解、愤怒与仇恨让他们骚动起来,三皮嘿的一声蹲在了地上,用钢盔通通地砸着地面,只几下钢盔就已经破掉了,他仍然在不解气的乱挥着,丘顺刚想上前再劝一句,可是迎来的却是三皮与好几个周围老乡们的怒火燃烧的目光。
丘顺怔了,眼见那几个政工干部越走越近,他的脸也开始抽搐得几近扭曲,慢慢地他扬起了自己的冲锋枪,指向了那个俘虏,此时,刚好那个俘虏醒来,他失神的眼光中已经不在有恐惧,甚至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