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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2页）

鲁十七看看接近三百斤重的虎小弟，它身上新生的准备越冬的毛很漂亮，已经不似春夏时乱糟糟的毛了，就在虎小弟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十七郎！”

虎小弟知道这是叫它出去玩儿、或是叫它快点离开。虎小弟把圆大的脑袋抬起来，圆溜溜的耳朵像狗那样耸一下，斑斓的尾巴也像狗尾巴似的晃晃，懒洋洋地爬起来，懒洋洋地走到草丛里找可以玩的东西。鲁十七也站起来，继续向山谷里走，想找个山洞安置虎小弟。

那个时候，已经快午时了。天上翻上了乌云，看来快下雨了。鲁十七带着青毛大狼狗和虎小弟又走了一段路，来到山谷中一条河的南岸边上，准备在河岸边整东西吃。而雨也在这时下来了。这场秋雨下得挺大，雨点落在脸上也比较凉。这场秋雨如果下久一点，就有可能带下雨夹雪，也就离下头一场雪的时间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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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老虎　第四章　1（2）

鲁十七在一座大石岩下避雨。青毛大狼狗在河岸边追一只野鸭，野鸭受伤了，被青毛大狼狗赶到了河里，一扑一扑地向河心里游。虎小弟在一边看一会儿，就扑下水去捉野鸭。虎小弟下水挺急，水花溅了青毛大狼狗一身，青毛大狼狗就抖抖背毛，突然扬头向上流看，又偷偷扭头看鲁十七，嘴里吱吱叫。

鲁十七也就看了，看见一只雪白毛皮的白狼，在上流的岸边撕咬一只狍子。鲁十七心里跳一跳，认出白狼是被他射死的黑狼的妻子白母狼。鲁十七就招回了悄悄往前靠的青毛大狼狗。鲁十七不想再为难这只失去丈夫的白母狼。

白母狼似乎发现了鲁十七和青毛大狼狗，也发现了虎小弟。白母狼的动作变得奇怪了，发疯般地撕咬已经死去的狍子，并在狍子的肚子里掏出一样东西，咬住了不放，一袋烟的工夫，白母狼咬住的东西涨大了，像个皮球被吹鼓了。白母狼咬着涨大的这个东西，往河边跑。在白母狼的身后，一只小黑狼和一只小青狼从石缝里钻出来，紧跟着白母狼来到河边。

青毛大狼狗又一次急得吱吱叫，又想追过去，但又被鲁十七阻止了。从青毛大狼狗的一只耳朵被鲁十七用鸭嘴形箭削去之后，这只一向特立独行的大狼狗才变得听鲁十七的话了。

鲁十七继续看，白母狼已经咬着那个涨大的球体下了河，一黑一青两只小狼都张嘴咬上了那个球体。白母狼四肢刨动，咬着浮在水面上的球体向对岸游，两只小狼只要咬住那个球体，自然会被白母狼带动游向对岸。

鲁十七看着渐渐明白了。白母狼无法一下子带两只小狼过河，而且危险就在身边。白母狼才取了狍子身体里装尿的那个器官，吹大了让小狼咬上，借助浮力一起带过河。这只白母狼真是聪明，难怪它能在黑狼丈夫死后，独立养活了两只小狼。

白母狼已经过了河，站在河对岸冲着鲁十七扬头嚎叫。鲁十七听白母狼的嚎叫声就知道，总有一天白母狼会找他报仇。

青毛大狼狗听了白母狼的叫声跳起前腿汪汪叫。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白母狼身边的小黑狼也扬起脖子发出狼的嚎叫。可是那条小青狼，突然前冲几步，扬起脑袋，冲着青毛大狼狗发出咔咔的叫声。

鲁十七一下子就笑了，说：“青毛，你真的有儿子了，你儿子在对岸。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青毛大狼狗往河边跑几步，看着白母狼叼起小青狼向树林里跑去。小青狼被白母狼叼在空中还在咔咔地叫。

青毛大狼狗突然扬起了脖子，脖子伸缩伸缩，狼的叫声从咽喉里冲了出来，声音沉闷嘹亮，真真吓了鲁十七一大跳。

鲁十七想，这个风流狗家伙的血统一定有问题，没准和小青狼一样，也是只公狗和母狼生的狗崽，也是生活在狼群中，被母狼养大的狗狼。鲁十七再一细想这几年青毛大狼狗干的种种事，才发现青毛大狼狗有许多行事作风根本不像狗。比如它从不吃屎，它嗅屎，也吃苞米面窝窝头，但不吃屎。

鲁十七顶着雨走过去看被白母狼丢弃的狍子。虎小弟也终于咬上了野鸭的一只翅膀，捉了野鸭上了岸。它叼着野鸭尾随鲁十七过去，看到开膛破肚的狍子，就丢下野鸭。野鸭没死，摔在地上爬起来，嘎嘎叫着往草丛里钻，野鸭的叫声响亮不沙哑，是只母野鸭。野鸭又被青毛大狼狗扑过去咬死了。

鲁十七在长白山里住久了，每年都在这个季节看到野鸭、大雁等等的候鸟迁徒南飞，也看到过海东青尾随南飞的大雁群猎食大雁。这只野鸭是只受伤掉队的野鸭，这样的野鸭不能迁徙是活不了的。

虎小弟蹲下去舔狍子身上的毛，这是老虎捕获食物吃之前的第一个习惯性动作，也是用粗糙的舌头舔开猎物的毛好方便下口吃肉。可是，虎小弟只舔了几下毛，又不吃了，等着鲁十七喂它。而且在虎小弟看来，这食物是有毛的，这不是食物。

鲁十七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真把虎小弟留在这里，这家伙不会吃带毛的食物会不会饿死？一旦三四天来不了，这家伙会不会跑回木刻楞？还有，虎小弟从个头看是挺大了，嘴里的四颗犬齿看上去锋利坚固，但碰上一只豹子，两三只狼也可能反被猎食丢了小命。怀有这种种顾虑的鲁十七想了想，想到了让虎小弟活着最好的方式，就是叫虎小弟学会自己养活自己，当一只真正的傲啸山林的老虎。就像自己为了和金叶子过日子，去窑子里挑水挣大洋一样。

黄金老虎　第四章　1（3）

鲁十七蹲下来，取出猎刀割下狍子屁股上的一块肉，放在手心里喂给了虎小弟。虎小弟叼进嘴里品尝到了新鲜的血腥味，神态也有所变化，就低下头小心地吃了那块肉，又过去舔狍子身上的肉。

鲁十七看青毛大狼狗在河岸边不停地走来走去，身上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不时扬起头看眼对岸，又扭头看眼鲁十七，似乎在盘算离去还是留下。鲁十七招呼了一声，青毛大狼狗靠过来，鲁十七提起狍子和野鸭走回避雨的石岩下。虎小弟也跟着回来，趴下。鲁十七围着石岩找了些没被雨淋湿的枯枝草棍，生了一堆火烤了野鸭和青毛大狼狗开吃。虎小弟眼睁睁看着却不着急，很耐心地等着看着。但这不是鲁十七希望的。

东北虎在吃食时是懂得尊卑的。母虎捕获了食物会先吃掉自己的那份，再带其余的食物回来给小虎吃，强壮的小虎先吃，次强壮的小虎后吃，同样强壮的小虎通过较量，可以达成协议一起吃。在等待的过程中尽管食物越来越少、也越差，弱小的老虎也是有耐心等待的。这也是弱小的小老虎饿死的原因。再有，在食物缺乏的时期，母虎会带着强壮的小虎，抛弃弱小的小虎，任其死亡。以这种情况推算下来，依尔觉罗·和六捉到的那只小虎，是母虎带在身边的，应该是最强壮的那只小虎。被大公虎吃掉的那只小老虎也是母虎带在身边的，可能是次强壮的小老虎。那么，鲁十七捉到的这只小老虎就很可能是被母虎抛弃的小老虎，或者是即将被抛弃的最弱小的小老虎。为什么这样分析呢？因为这只小老虎在木刻楞里从不争食，这是弱小虎的习惯。在小老虎看来，鲁十七是母虎，是最强的，青毛大狼狗是次强的，它是最弱的。这种强弱观念是否在东北虎成年独立生活后改变，还不清楚。

鲁十七就叹口气，才割了些狍子肉喂了虎小弟。鲁十七说：“你这臭嘴家伙，你怎么不动口抢肉吃呢，撕开毛就吃啊，这一点你怎么不像你的狗叔叔？”

鲁十七边说边割狍子肉喂虎小弟，虎小弟这一顿几乎吃掉了半只狍子……

这场秋雨果真把雨夹雪带下来了，下来雨夹雪的时候天快黑了，气温也冷下来。鲁十七就决定回去，不能把虎小弟留在这里，也想好了在这季掐套之后，用一个春秋的时间把虎小弟驯化成真正的老虎。那时虎小弟就成年可以独立猎食独立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