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人家和陛下是一家子,真要是因为口舌之争把李晦打了,这麻烦事可就不小,回到家铁定挨揍,程怀默恨恨地咬了咬牙:“有种回长安你等着!”
李晦理都没理程二百五,转头继续羡慕的看着不远处的那叔侄两个。
树底下,颜白和颜善也开始了争吵,最主要的缘由是颜善认为一句话可以说讲清楚的东西,自己的那叔叔非要说七八三十二句。
“伤口裂,洗之后,缝之!这句话这么简单明了的能一句概括,为什么叔叔你偏偏还非要写个一二三四出来,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颜白深吸一口气:“一句话是能概括,可是你能理解么?陛下能理解么?如果有用推广到军中,你指望着那些识字不多的粗汉能理解么?难道指望他们去揣摩我的心思,来猜我是怎么缝针的?
咱们现在写得清晰些,他们也好理解些,虽都是大白话,显不出咱们学问的深奥,但是一看就懂啊,就算按部就班他们也能做出个七七八八来,这样难道不好么?
再者说,咱们现在做的可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
如果以后咱们的瑰宝文化都这么一句话简单概括,那如果再有草原的铁骑入侵,人头滚滚,文化十不存一,日后我们的后辈需要去揣测这一句话到底是干嘛用的?你觉得这一句话就把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给概括了合理吗?”
颜善擦了擦额头汗珠,他发现,他竟然无法反驳颜白的说辞,想想是觉得不合理,可是千百年规矩就是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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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白开出了颜善的心思,索性决定把话说清楚。
这时候只听颜白继续道:“远古时代我们的先祖发明了文字,渐渐的我们有了家国观念,我们会给家人写信,我们会给君主汇报重要的事情。
可那时候工艺落后,笔墨不易,我们的先祖要保证用最少的文字去记录更多的信息,所以我猜测这个习惯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大伙保留了下来……”
“我们都知道先秦的时候用的竹简,那时候臣子给君王汇报问题当然用的也是竹简,如果有臣子想用大白话给秦王汇报问题肯定会挨骂,竹简重不说,那些送信的信使在送信的路上也会骂骂咧咧。
他们会说,贼你妈,写这么多字咋不累死你这个驴日求的。
咱们再往后想一下,秦皇想看奏折,结果小黄门抬进来了几十箩筐的竹简,秦皇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不用睡觉了,宫里的妃子也得枯等一夜。”
颜善莞尔,正在一旁偷听的李承乾等人也笑出了声。
“但是!”颜白话音一转:“但是我们现在有了纸张,有了很多的笔墨纸砚,有了比远古先秦更高超的技艺,这一切更往日相比都不可同日而语。但为什么一切都在进步,在涉及传承的时候我们偏偏还在原地踏步呢?
我们为什么不把我们可以传承的东西描绘的清楚点,哪怕我们的后辈是个白痴,是个笨蛋,但只要他愿意去看,愿意去照着我们所描述的去做,那最起码也能保证我们的优秀的东西不会断了传承不是吗?”
李承乾骇然,所有人都一样,吃惊地看着颜白。
有这么长远的目光的人是个二世祖?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一心只想舞枪弄棒的颜白吗?
颜善眼睛亮得吓人,突然起身把案前的一张白纸撕得粉碎,然后重新摊上一张,换了一支小小的毛笔:“叔叔,你再说,这次咱们写得越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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