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他孩子也不靠近,只是自顾自地朝着远处走去,背上似乎还负着个麻袋,鼓囊囊的,走到离狗少还有五六步远,便开口道:
“黑天半夜的要去哪啊?”
狗少虽看不清那人面貌,但却觉那声音异常苍老,原来对面并不是个孩子,只是个身材十分矮小的老头儿。
狗少并不回答,却反问道:
“这晚晌的您了干嘛去?”
那小老头儿道:
“挖点野菜地瓜,前面矮林子,还能摘到蘑菇!”
狗少听他这么说,心下稍安,赶忙问道:
“劳驾跟您了打听下,这江苏义地东边有个小庙,您了知道在哪么?”
那小老头儿往狗少左侧一指道:
“你走错了!在那边,往前一直走,看见口枯井,不远就到了!”
狗少转身便往老头儿所指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才想起和老头儿道谢,但一转身,老头儿却已踪迹全无。狗少心头一惊,以为是装上了什么狐精鬼怪,在此指点迷津,头也不回地朝着枯井方向奔去。
狗少身上也没块表,只能看看天估摸时间。这会儿月亮刚升起来,看来离着子夜还要有几个钟头。这一路腿儿着走到这,狗少每个骨头节都疼,浑身和散了架一样,只能缓步前行。
不多时,果见前方有口枯井,再往前走便是一座小小的土地庙。小庙十分残破,挂着块土地庙的牌匾,庙门洞开,房顶低矮,瓦片间长着一簇簇蒿草。
他走进破旧的小庙,借着庙外的月光,见庙内空间不大,土地爷神像泥塑已经风化,积了很多灰尘。神桌上泥灰斑驳,墙角还放着两个蒲团,上面全是灰土,好像很久没人用过的。
供桌前的地上安放着口薄皮空棺,头朝神像,脚朝门口。这棺材让本就不宽敞的小庙显得更加局促。棺材上满是泥灰尘土,看着就十分破旧。但棺材没盖,敞口朝天,里面却的确躺着个人。
狗少也不知找的地方对不对,更不知道这棺中是活人死人,只能乍着胆子蹭到棺材边上,观瞧棺中之人。不料这人也正要从棺材里坐起身来,一个探头,一个起身,两人脑袋正好撞在一起,“砰”的一声,棺材内外两人都是疼得哇哇大叫,不住地用手揉搓额头。
棺中人张口骂道:
“你妈谁啊?在这作死!”
狗少见那人身材不高,面色蜡黄,尖嘴猴腮,鼠目鹰鼻,薄片子嘴,一口碎芝麻粒儿牙,七根朝上八根朝下的狗油胡,约莫三十岁上下,和狗少心中所想的世外高人的样子全然不同。
他随即又想,古人常说:不凡之子,必异其生,大德之人,必得其寿。俗话也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所以相貌越古怪,越可能有真本事,况且这些修道的方外之士,必有驻颜之术,看上去虽然三十多岁,可能早就年逾古稀了,于是不再多想,开口问道:
“您可是灵棺龟叟?”
棺中人道:
“不错!我正是洛天合!”
狗少一听,此人果然就是刘瞎子说的高人,说道:
“老神仙!您了救命吧!”
这洛天合奇道:
“你这是干嘛?”
“我知道您了是洛天合洛先生,是一位得了道的高人,我今儿个受人指点,特地来求您救命的!”
狗少也不等棺中人搭话,就一股脑地把事情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他口沫横飞,棺中人完全插不上嘴,他只说自己怎么疾恶如仇,怎么怎么为救小孩,除掉了妖道玉柳散人,结果惹来三阳教报复,自己家人得了撞克。
他把自己说得英明神武大义凛然,可自己见到小媳妇美貌,尾随人家想动坏心的事儿,还有被妖邪法事吓尿了裤子的事儿,他可一点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