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越往南边走就越热,在北方的草原上,还要穿着一身兽皮,可是这走到应天附近,朱标稍微一动就是满身油汗。
凛冽的北风也变成了和煦的春风,路两旁的田地当中,一个个弯着腰的汉子,仔细的侍弄着田里的青苗,两条大腿上沾满了泥浆,脸上却堆满了笑。
“这北方的草原才看见绿色,时不时还要刮一场北风,这应天附近就已经好像提前过了夏天一样,日头晒得身上暖洋洋的,真是舒服……”
朱标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对旁边的曹炳说道。
曹炳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打理胡须了,脸上露出的地方不多,络腮胡子和头发连在一起,黑乎乎的一片,看到自家太子爷和自己说话,勉强露出了一个外人能看出来的笑容。闷声闷气的说道,“回殿下的话,在应天的地界当然要比草原舒服上很多,而且现在还是这一年当中最舒服的事,说冷不冷,说热不热,正是好时候……”
朱标微微一笑,望着远方高耸的应天城墙,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可是好久都没有回家来了,这草原上数月的风餐露宿,也让他更加想念自己东宫的锦衣玉食。
朱标紧了紧身上的布衣,意气风发地挥了挥手,“走!咱们进城……”
队伍浩浩荡荡,直奔城门而去,整个城门也是大敞四开,黄土垫道,一看就是精心安排过的。
朱标确实有些奇怪,记得他上次出远门回京城的时候,自家老爹可是拿出了自己的全副仪仗接自己回宫,这次怎么如此冷清?
“难道是宫中有变?”
朱标脑海之中,猛然间蹦出了一个念头,却又立刻被他好笑的打消了,能在老朱面前玩了花活,最后还能活着的人,这天下根本就没有,更别说什么变动与否了……
城门之中忽然出现一个深青色小轿,四个横竖一边宽的彪形大汉抬着轿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而且这小轿子停在城门口就不动了,朱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庶民不与王师争道,可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自己这堂堂一万大军,拉着成车的人头,怎么会有人如此的不长眼?
曹炳也怒了,所谓主辱臣死,竟然敢有人如此欺辱太子殿下,这还了得?
策马扬鞭,曹大将军的战马直接来到了这小轿子旁边,大声喝到,“且那不长眼的!没看见大军凯旋入城吗?还不快点儿躲开,再敢拦住去路,大军煞气一冲,还不把你吓尿了裤子!”
曹炳还是非常有分寸的,没有仗势欺人,只是语言上的吓唬而已,可是那小轿子还是不动,饶是好脾气的朱标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没人迎接就算了,怎么还来个搅局的?
曹炳一看自家主子面色阴,当下翻身下马,口中喃喃道,“来来来,让曹大爷看看,看看是哪里蹦出来的愣鸟,敢拦住大军的去路……”
曹炳一边说,一边伸手掀开轿帘子,一张他万分熟悉的脸,立刻映入他的眼帘。
“啊!!皇……皇……皇爷……”
曹炳双腿一软,一下子瘫坐在小轿旁边,半晌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他说不出来囫囵话,这小轿子上的朱元璋可是口齿清晰,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呦,这不是曹军门吗,看没看清楚咱这个不长眼的呀?你这一万大军的煞气,能不能把咱吓尿裤子?”
曹炳满是黑毛的大脸强行扭曲成了一个笑容,强行把自己瘫软的两条腿摆了一个跪地的姿势,“皇爷,多日不见,曹小驴给您磕头了………”
说完也不等朱元璋反应,哐哐哐就是几个响头,这几下子磕的非常瓷实,连扛轿的彪形大汉都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