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悔恨,为什么十八年前掉下池塘的不是她?
世界绝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悲伤而停止运转。
含悲持续哭了好几夜,然而每天天一亮,雪蔷依旧得顶着浮肿的双眼起来准备早餐。
“雪蔷,你的眼睛怎么了?”
这天,杨玉兰在厨房晃了几回,终于瞧出她的异样。
“睡不饱,揉的。”雪善连说话都显吃力。
“去、去、去!你再回去睡个觉,其他的二舅妈来就行了。”杨玉兰心疼的忙将她推出厨房。
“二舅妈,没关系,这是我该做的。”
“什么你该做的?”杨玉兰板起脸,可不高兴了。“自从你来了之后,你晓贞舅妈的病好了大半,恢复得几乎跟以前一样,让我也没了后顾之忧,你忙这忙那,还成天争着煮三餐,你是存心让二舅妈过意不去是不是?”
“二舅妈从小就最照顾我,做这点事也是应该的。”雪蔷低下头,幽幽的道。
“傻丫头。”杨玉兰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的心意二舅妈知道,只是你这样实在让我心疼啊!你要是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教我怎么向你妈交代?”
她不是累,而是心碎……雪蔷低着头仍是无言。
“好啦,今天二舅妈不到果园去了,三餐就交给我,你回房间尽量睡,非得躺到骨头酸痛才准你出来,听到没?”
雪蔷不知道自己竟还笑得出来,然而这番话的确让她好过多了,几天累积下来的郁闷也像是隔夜饭,酸冷得让她不想再去尝上一口。
十几天来,过得有如行尸走向的她,总算因为杨玉兰窝心的关怀,而有了些温暖,她知道起码在这里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听话的回房睡了一上午,雪蔷红肿的双眼总算消了点,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她刻意等程牧磊回果园工作后才出房门。
雪蔷一下楼,就见到徐晓贞正安静地坐在大厅里,一见她下来,落寞的脸上登时散发出光彩。
“如萍,你起床了。”
“妈,你怎么坐在这?”雪蔷难掩意外。
“阿兰说你身体不舒服,叫我不可以去吵你,所以妈妈在这里等你起来。”徐晓贞认真的表情像个听话的学生。“你身体好一点了没有?”她满含期待的问道。
“如萍好多了。”雪蔷以一个大大的微笑佐证。
“那如萍又可以陪妈去散步了,如萍不在,妈妈好孤单。”她喃喃诉说着委屈。
雪蔷心疼极了。
悲伤了足足十八年,晓贞舅妈心里所承受的苦又岂是她所能体会的。
虽然十八年前的那件意外错不在她,但是造成晓贞舅妈的自责与悲痛,她自认难辞其咎。
如今她该做的,就是极力去弥补她多年来的伤痛,不论程牧磊对她有多深的恨与不谅解,她都得撑下去。
至此,雪蔷算是释怀了,这天晚上她睡了一个多月来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一早,雪蔷拿出梳妆台上的那包金针花种子走到后山坡,将种子种下后,又找来洒水器小心地浇着,深怕水冲走了细小的种子。
她正在忙着,前院那一端传来何翠独有的大嗓门叫声。
“雪蔷!”
“何翠!我在这!”雪蔷出声喊着。
不一会儿,就见何翠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你好久没有来了。”雪蔷转头对她一笑。
“孩子最近老是生病,让我成天忙着往卫生所跑。”何翠无心的匆匆应了句,像是有话想说。“呃,雪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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