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支城远郊一处牧场,骏马奔驰,马蹄起落、草飞泥溅。伴随着时不时传出的锐利破空声,箭矢接连命中草人垛靶,同时引得在外围观的将士们发出欢呼叫嚷。
此刻程三五骑在枣红大马上,腰股以下随着马背起伏,上身却是近乎安稳不动,可见马术高超。
就见程三五手挽强弓、箭在弦上,屏息松指,箭如流星直奔垛靶,立在地上的草人微微一晃,用来充当人头的甜瓜被一箭贯穿,半支箭矢从甜瓜另一侧穿出。
而紧随在程三五之后的齐知义,拉开一张宝雕弓,箭出破空,不仅同样命中甜瓜,而且直接让甜瓜碎裂掉落,足见威力。
围绕牧场骑射了大半圈,程三五勒住马匹缓下步伐,齐知义上前哈哈笑道:“没想到,除了步战,你的骑射本领同样高明!”
“在西域这片地界上行走,经常遇到马贼,交起手来,他们往往一哄而散,仅凭刀枪可成不了事,还是要靠骑射功夫。”
齐大都护返回屈支城后,程三五倒是闲了下来,老苏那边也不用他忙碌,每天就是跟齐知义一块厮混。
这位小将军在战场上是骁勇猛将,可放在平常日子,就是一名纨绔子弟,他并不像齐大都护那般持重,至于经史子集、兵书战法的学问功课,更是弃之不顾。
他这些天拉着程三五到处胡混,身边还跟着十几名精悍亲卫,在屈支城内外横行霸道,也没有人敢出面阻拦。
程三五也懒得想太多,白天或是跟着齐知义观看兵士操训,与之演练武艺,或是到天山脚下的丛林打猎散心。傍晚回到城中,或是在汤池沐浴闲扯,或是到酒肆妓馆赏玩胡姬美酒,通常都是
比起心机深沉、阴险难测之人,程三五还是更乐意与齐知义这种坦率汉子相处。
这段日子因为星髓的事情,让程三五倍感烦躁,他也说不清个中缘由,只好跟着齐知义到处撒欢胡闹,权当发泄放松。
“你这匹马果真不凡,我的绝逸差点就要跟不上了。”齐知义翻身下马,摸了摸自己那匹毛色白中带金的坐骑,它体态健美、脖颈修长,任谁也能看出这是一匹难得宝驹。
枣红大马喷了喷鼻子,程三五在旁只是微微一笑,他不好意思说自己的马儿方才还没用出全力奔驰,否则轻而易举就能将齐知义甩开。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程三五这些天胡闹玩耍都是齐知义出钱包揽,他也不想坏了人家好意。
“它叫什么名字?”齐知义示意枣红大马问道。
“名字?”程三五微微一怔,答道:“它没名字。”
枣红大马似乎有些不悦地晃动头颈,缰绳从程三五手中甩脱。齐知义见状笑道:“你看看,马儿都是通人性的,你这样说,它肯定不乐意。而且没有名字,你平常怎么使唤它?”
“反正我吹声口哨它就过来了。”程三五耸了耸肩膀。
“这怎么行?”即便是齐知义,也觉得程三五太过粗疏随意:“你这匹马是从哪里买来的?”
“不是买的。”程三五回答道:“我刚来西域那阵子,正好在荒野中的一处绿洲见到它,顺手就牵走骑上了。”
齐知义捧腹大笑道:“你这是偷马贼啊!”
“这哪里算是偷?我当时在附近转了好一阵,也没发现其他人,又见它孤零零一个,只能勉为其难牵走。”程三五连忙解释起来:“这家伙照顾起来可麻烦了,平日里喂得草料豆麦稍差一些,它就发脾气不让人骑。”
齐知义笑着点头,也不知他是否相信,随即又问:“不对啊,我听说你在西域好些年头了,这匹马岂不是也上了岁数?”
“算来也快十年了。”程三五说。
“这皮肉口眼,看着不像老马啊。”齐知义细细打量着枣红大马:“虽说老马保养得当,也能长久骑行,但终究耐不住频频狂奔,毕竟蒸汗如烧血啊。”
“我觉得它还跑得动。”程三五拍拍马脖子:“它要是跑不动了,自然不会迈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