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霸下缓慢地点了点头,看着他,“是……一……个……没……有……见……过……的……小……巫。”
古玉书浅笑道:“前辈,在下通过通道时,与同伴分开了,您守在这里,有看见我的同伴从这里离开吗?”
霸下点头。
古玉书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是谁掳了他们?”
霸下拉长了脖子,艰难的往身后看去:“在……城……里。”
“前辈,是城里的谁?”古玉书追问。
霸下的眼皮子耷拉了下来,用着一种很慢很慢的速度将脑袋缩回到了壳里,很明显拒绝回答了这个问题。
古玉书略微思索,抿嘴一笑;拜道:“谢谢前辈。”
说完,也不等回答,转身走了。
这霸下算是元婴期的妖兽了,而且活得年头远比同修为的修仙者要长上许多,甚至能超过了化神期的修士,天道馈赠的寿元对于霸下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并没多贵重,他们亲眼见证了发生在这大陆上的许多事情,经历过了许多的变迁,所以也被修仙界的生灵称为“智者”和“见证者”。
霸下几乎都是性格温吞、善良,若是能够帮助他,肯定就直接答了,这般回避就肯定事情不简单了,要不是这仁兽之地有着不能随意透露去向的规矩,那么掳走刑力他们的人就是霸下也不想招惹的人。
所以古玉书如此推断,只要进了城里稍加打听,答案必然出现。
那霸下等古玉书走远了,脑袋又慢悠悠地从壳里钻了出来,看着古玉书的背影,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然后又一动不动地发起了呆。
作为一只霸下,修炼什么的都是浮云,只要让自己活下去就够了,所以当脑袋里储存的东西太多之后,他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不停地整理那些记忆片段,分门别类的,总是能发现一些乐趣。
今天见到了这个巫族的小孩,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三千年前妖王来找他要血的那段记忆,当时那位曾经说过:“执着本身就是一种孽,就像我执着于化解妖族和巫族的间隙,就像你执着的活着,就像我那兄弟执着于复活自己的爱人,这一刻双眼被迷雾遮掩德只看得见自己,可是当云雾拨开的那一日到了,这些又是不是我们这些放不下的人想要的呢?怕是到时候才知道了……”
霸下拉长了脖子,直勾勾的看着天空,他在那个孩子身上感觉到了自己当年那滴精血的气味……三千年,一个大轮回,周而复始的日子又到了吗?
谁能得偿所愿,谁又失落迷茫跌入地狱?
一缘一孽都因一念而生。
知足常乐呵……
古玉书很难形容自己如今正站在一片什么样的土地上。
这里的灵气很充裕。
甚至比四象宫的灵气还要充裕几分。
可是黄沙却遍地,展现出一片荒芜的景象,当大风刮过的时候,太阳被遮住,天昏地暗。
脚踩在地上的感觉很硬,空气里弥漫的都是肃杀的凝厚气息,像是有种不存在的压力在挤压着他的心脏肺腑和大脑。
或许……原因是来自眼前?
古玉书蹙眉,看着身后的两座擎天雕像,代替了禁制通道两侧的那座高山。或者说,他们从外面看到的并不是真相,而是禁制扭曲了双眼,让大家以为这不过是两座山罢了,可是一旦从禁制里走出来,就能够发现这是两座鬼斧神工的雕像。
左侧,是一个蛇尾人身的女娲族的男子,头戴王冠,神情漠然,半敛着的双眼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姣好的容貌就像是所有女娲族一般,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气势,只有那勾起的嘴角带出了一丝真正的情绪,既像是浅笑,也像是讥笑,无法读懂。
右侧,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巫族,他身穿铠甲,宽肩窄臀,完美的身形透出一股器宇轩昂的气势,凶猛狰狞的鬼爪上握着一把无锋重剑,向前伸出,在那直视着女娲族男子的目光里,脸上的神情不辩,既像是将剑交付给对方的归顺,又像是向对方挑战的凶厉。从肩膀、脚下等处生出的火焰,很清楚地告诉了古玉书,这应该也是祖巫祝融。
这不过是两座雕像,再高再宏伟也不过是石头雕刻的东西罢了,正常来说,以古玉书这般浑厚的神念,应该很难受到影响。
可事实上他受到的影响很大,强烈的就像是才来到天罗大路的时候,看见那座小型的祝融雕像一样,神魂动荡,从骨髓里传出疼痛……好在有了前车之鉴,在感觉有异的瞬间,古玉书这次很迅速的将目光迅速移开,看向了前方的那座黑色的城池。
只是不经意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受到影响,突然长出红磷的手背,心里发紧。
当年。
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激活了古魔血脉,一旦苏醒了妖族血脉,两方冲突,说不定就会像舅舅一样神智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