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啊。”她望向无意。“二哥,我们算什么!不是说好无论怎样……无论怎样都要照顾好大哥的吗!”
再是捂着脸,眼泪却还是越流越多。单无意过来轻轻抱着她,也不觉鼻子酸了。他最清楚,作为一个男人——作为长兄的程平——有多渴望有一天也可以来保护他们。而今他终于用了这种方式,一点戾气不带地、平平静静地消弭了这一场血光之灾。说什么无以为报——这样的方式,却又叫旁人要怎样报他才好!
向琉昱等众人心情平复了些,才不无沉重地道:“如今程公子落在朱雀手里,我们这几个人再无可能去追,只能赶回青龙谷通报此事,看教主如何定夺。”
“可是朱雀怎么会亲自来此?”有人就问道。“这里距临安也不近,我们已经特特绕了路,避开了张庭视线,他又怎么会找过来的!”
沉默。没有人知道答案。
君黎也在心里想着朱雀是为什么会到来。他不得不将疑点放到一直精神恍惚的无意身上——最大的可能,无意被跟踪了。不晓得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也许,他受了人利用,才让朱雀一路跟到了这里。
但现在说这个也不合时宜。众人此刻都在猜测拓跋孤知晓此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决定。多数人认为,一个程平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莫说是他了,在程平今日这样坦然跟着朱雀走之前,他们这些左先锋单疾泉的手下,哪里曾真正将他放在心上过?但现在人人心里都如堵住了般的郁闷,都痛恨自己在朱雀面前竟然如此渺小,想着除了自己教主,大概真的没人能与朱雀一争。
眼见众人现在也无心休息,向琉昱干脆就决定连夜上路。君黎默默跟在后面,看见刺刺也一个人垂走着,便上前道:“你那个计划——现在要改了吧?”
刺刺一怔抬头,随即咬牙。“不改!改什么?现在更不该改了。我倒是应该把信改改才对……!”
“什么信?”无意从旁边探过头来道。
“没……”刺刺低语含混。
“若你们是在说偷偷离队去救大哥的事情——其实我也在想着,可是这事情机会渺茫,你们可别随意涉险。等回去见了爹,他一定能有办法的。”
“不是,我们没说这个。”刺刺道。
君黎见无意表情仍有些狐疑,便岔开话题,“无意,你来得正好,我也是有事情想问你。”
无意啊了一声,“问我?”
“嗯,就想知道,你一个人行路的这两天,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特别的事?”
无意的面色立刻转白,支吾道:“没……没有啊。”
这回连刺刺都觉出有些不对,追问道:“二哥,真没事?”转念一惊,“总不会是……难道朱雀会来是因为……”
“不是不是。”无意连忙摇手。“这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君黎见了他这反应,已知定有问题,当下只是道:“朱雀如果要跟踪你,自然也不会让你知道了,只是你也许是无意中泄露了行踪,你回想一下看——有没有遇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无意面色转青,犹自道:“没有。”
“无意,这事情事关重大,你还是不要隐瞒为好。若不方便让我知道,刺刺你总信得过,你只跟她讲。”君黎说着,便待走到一边。
“我不是那个意思……!”无意头一抬,随即又转开目光,只低低道,“我……我就是……遇见过娄千杉。”
不待二人说话,他又连忙接下去道:“但她不是你们原先以为的那样,这次朱雀的事情也断不可能与她有关!”
君黎和刺刺却都已经吃了惊,刺刺先道,“这次她又说了什么?君黎哥不是说过要小心她,那次张弓长找来,还不就是因为她!”
“不是……你们应是误会她了。”无意解释道。“她先前在陈州帮我,是因为她与沈凤鸣不和,如今黑竹会沈凤鸣的势力大,上次要找我们也是他们所为,她也是为了让那些人得不了逞才出手帮我。后来告诉张弓长的根本不是她,是沈凤鸣的手下。”
“都是她跟你说的?”君黎道。“她一面之辞,你怎么能信?”
“因为……”无意欲言又止,愤愤不平道,“你们不信就算了!”
“……那好,无意,我们就事论事,上次的先不说。”君黎道。“这一次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碰上她的?”
单无意悻悻道,“前日夜里,就在芜湖附近。我在江边没找到你和向叔叔,还想着会不会你伤重,你们不得已去镇上求医了,所以就往芜湖镇方向去了,谁料正巧碰见她。这决计只是巧合,你想,她又怎晓得我会去芜湖?”
“她也在芜湖——她又是女扮男装么?”刺刺道。
“是——只是君黎哥说过她是个女的,我仔细看也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