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栖息在超深渊带的生物,他本该永不会知道溺水的感觉。
她却让他体会了两次。
周姣松手。
江涟的手从她的脖颈上滑了下去。
他在她的面前,一直都是强硬的掠食者姿态,冷酷、贪婪、果断,一旦攫住绝不主动松口。
他不会克制自己的欲求,也不需要克制。
想吃她的唾液,就将她的舌根吮到发酸。
想摆脱她的气味,挣脱被她钳制的感觉,就随心所欲地收紧扣在她脖颈上的手指。
这一刻,他却像无力扣住她的脖颈一般。
顶级掠食者不仅甘愿被套上绳子,而且为以前粗暴的捕食行为感到愧疚。
……是的,愧疚。
他学会了愧疚。
江涟说:“……对不起。”
可能是真的感到愧疚,他忘了用人类的声线,下意识发出了那种古怪、诡异、令人内脏紧缩的低频声波。
这种频段能影响周围人的神智,一时间,她四面八方全是不同声线的“对不起”,此起彼伏,如同某种奇特而癫狂的回响。
“神”为她低头,为她学会愧疚。
于是,每个人都对她低头,对她感到愧疚。
道歉的声音形成一阵骇人的声浪。
一般人都会对这样怪异无比的场景感到恐惧,她却瞳孔微扩,兴奋到微微眩晕,几乎有些失神。
周姣抬手按住眉心。
她不能让江涟看出来,只有他才能激起她所有情绪。
她深深吸气,哑声说:
“……不够。”
人类是复杂的,贪婪的,充满征服欲的。
这种程度的道歉,远远不够。
她想要更多。
等那股劲儿平息下来后,周姣抬头,眼角微微发红,看上去就像难受到发红一样。
江涟再度感到了那种心脏紧缩的痛苦感。
“我该怎么……补偿你?”
他感到后悔、愧疚和恐慌,却不知道如何排解,只能看着她。
她是他一切情感的来源,让他溺水的人类。
周姣仰起头,凑上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
他的唇是冷的,她的吻是热的。
一冷一热相触,他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头顶的荧光灯管却像被某种磁场滋扰般,猛闪了几下。
“江涟,”她说,“这得你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