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小南门吗?”眼看学校将至,他攀重地询问。
“……客随主便。”
是吗?杨季楚仅思考了一秒,方向盘一转,作主绕往东侧门。
那里离女宿步行路程较近。
车速静止,她解开安全带,没如上一回那般急着下车,垂眸侧首,长发顺肩滑落,掩住半边脸容。
她有一头极美的发,长及腰臀,不染不烫,柔滑而充满光泽,隐约的发香在有限的空间浮动,也诱得他心思隐隐浮动。
他想,任何人都很难不在第一眼被这一头美丽的长发抓住所有注意,若不是这样的行为太孟浪,真有股冲动想感受它在五指之间滑动的感觉……
甩掉脑海的绮思,不让浮动的暗香牵着思绪走。
“有话想说?”
她本能地摇头,像想到什么,又顿住,轻轻点了一下。
他笑出声来。“这样是有还是没有?”教人很难判读哪。
“……有。”说有,她却紧闭着蚌壳似的嘴,不吭一声。
他也不催促,有耐心地安然等待。
“对不起……”
“嗯?”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盯着鞋尖,低嘴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无法大剌剌地直言,又没办法假装没事,与季燕那番谈话一直梗在胸臆,他没理由承受她态度上的羞辱,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问题,他不欠她什么,却得由他概括承受。
然而事实是——他帮了她、甚至愿意替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垫付报名费,她却连坦然地当面好好向他表达谢意都没做到。
“我明白。”仍是一贯温然平和的嗓音,仿佛什么事也没有。
是吗?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真的明白?明白她难以敌齿的懊恼?明白她此刻自厌的情绪?
她仰眸瞪他。“你是没脾气吗?”换作任何人,感受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他居然还能反过头来安抚她。
他讶笑。“我当然有。”
“那你还笑!”
那是因为,她此刻替他愤然不平的表情可爱又逗人,不爽他被吃定也不懂得声讨——尽管那个吃定人的是她——让他莫名有了想笑的好心情。
“燕燕说的对,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她在心疼他。
他摇摇头。“没什么。”
“那……我要下车了。”像个一举一动都要向大人报备的孩子,没等到他应声还真乖乖坐好不敢乱动,怕再给他避难似的错觉。
可爱度不禁又在他心头升高了几分,再这样下去,可能会破表啊。
其实这真的没什么,每个人本来就有喜欢或讨厌一个人的权利,他自尊没脆弱到因为这样就受到伤害,可是她拚命不让自己重蹈履辙,在意到努才想补救的模样,实在是固执得可爱。
“好。”大方颁下特赦令,她吐了口气,连忙开门下车。
杨季楚静静凝视着,她的步伐相当轻巧,也许是长年跳舞的关系,举手投足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长发在夜风中舞动,楚楚韵致、纤盈背影教人不舍移目。
“冉盈袖。”他摇下车窗,脱口一唤。
待她停步,他定定地、专注地低语。
“和我预料的一样,你留长发,很漂亮。”
“我该怎么回报你?”虽然那时并未抱着太大的期望,总还是得先问清楚。
素不相识的陌路人,没道理平白接受他的恩惠,若他索求的,是她给不起的,那她不能要。
“再说吧,我什么都还没做呢。”只是见她孤零零独坐在阶梯下,落寞神情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似的,看起来好可怜,一时冲动便开了口,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
她坚持要讨个答案,令他莞尔。“你一向都这么认真严谨吗?”
她蹙了蹙娟秀的眉,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