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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唐青天为我开

你听我说，我是李白，一个以梦为马的浪子。

你听我说，我要把我的故事说出来，让天下的男人与女人、乌鸦和狗全部都知道。

你听我说，我就告诉你我的一切。

第一章　　大唐青天为我开

一

历史的天空总是阴云密布。公元705年，年迈的大周圣神皇帝武则天病重垂危，这个超级厉害的疯狂女人在弥留之际终于软下心来，下旨立高宗的第7个儿子、自己的三儿子——卢陵王李显为皇太子。此后，在李显集团的策划下，右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率兵入宫，强迫皇帝让位于李显，复周为唐。李显重登皇位，是为唐中宗。

李显被立为皇太子之前，先是太子李忠被废，接着，相继被立为太子的同母长兄李弘和二兄李贤也先后被废死。李显亲眼目睹了两个兄长的下场，做太子后过得并不怎么轻松乐观，他生怕会有一天同样的命运落到自己的身上。因而，他在执掌朝政的母亲武则天面前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大气也不了出，从不多说一个字和多讲一句话。公元682年的正月，李显的长子李重润出生，高宗为了表达自己的喜悦，在李重润满月的时候改年号为永淳，并且还破天荒地将这位襁褓中的孙子立为皇太孙。这说明，杨显的谨小慎微收到了预期的效果，至少说明与母后武则天之间没有出现明显的冲突。李显也因此而成为武则天的儿子中第一个顺利即位的皇太子。

可是，李显即位后却一反常态。这位27岁的壮年天子，似乎觉得一旦进驻龙庭坐上皇位，就可以随心所欲了。或许他忘记了，先皇的遗诏中明确指出：“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处分。”天后就是武则天，这其实是说，凡是军国大事设官任职、出征和戎等重大事情，都要听取天后武则天的意见，至少应该事先和她进行商议。但是，刚刚做了皇帝不几天，李显就有点头脑发热、忘乎所以了。他自作主张，把韦后的父亲韦玄贞由晋州参军提拔为豫州刺史，还想擢升为宰相，另外想授予乳母的儿子一个五品高官。公元684年二月，武则天命人勤兵入宫，将中宗废为卢陵王。才做了一个多月皇帝的李显就这样被狼狈不堪地赶下台来，那是他第一次的帝王生涯。事后，中宗的弟弟李旦做了傀儡皇帝，也就是睿宗。

不久，被废黜的李显被发配到房州。刚到那里5天，又转到了均州。俗话说，跌入粪坑的大饼不如泥、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落荒的皇帝并没有多少尊严，他艰难的生活随之开始。后来，他又被迁到了房州，在那里，一直苦苦地熬过了近15个年头。在漫长的15年中，朝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被囚禁后不久，弟弟李旦上表逊位，母后武则天挺着并不丰满的胸脯骄傲地走出帷帘，登上了皇帝宝座，成为不可一世的、影响和改变千千万万人命运的一代女皇。正是这个女强人用凌厉的目光横扫朝野，使李唐宗室子弟被杀戮者不可胜数。李显听闻后，自然也是心惊胆颤，经常从鲜血淋漓的恶梦中惊醒。这期间，扬州发生了徐敬业等人的兵变。不久，琅玡王冲、越王贞等人也相继起兵。他们都打出了反对武则天、匡复卢陵王的旗号。这一形势，不仅没有让被废的李显看到多少希望之光，相反更加加剧了内心的忧惧。他担心这样一来，已经大权在握的母亲一旦想到他的存在是个祸害，会不惜母子之情处决了他。李显多年来一直惶惶不安，常常晚上睡下不久，就被噩梦惊醒，有时甚至吓得想自杀。公元698年三月，武则天突然向房州发了一道诏书，诏书宣称卢陵王有病，需来神都治疗，命其即刻启程。原来，这是一个假象，其实李显并没有病，这是武则天在继承人问题上最终的选择，她要把这个儿子迎回立为太子。这道诏书，结束了李显囚徒般的生活。李显回到洛阳不久就再次被立为太子。受到了万分深刻教训的李显，十分注意搞好与母亲武姓家人的关系，也是出于这一动机，他决定和武氏联姻。就这样，他的一个女儿即后来的永泰公主嫁给了武则天的侄子武延基，成了魏王武承嗣的儿媳；幼女安乐公主则嫁给了武则天的另一位侄孙武崇训，成了梁王武三思的儿媳。李家与武家结亲，无疑是想通过裙带关系稳固确立自己的地位。

公元701年九月，李显的儿子李重润和永泰公主夫妇少年气盛，对祖母宠信张易之、张宗昌兄弟深表蔑视和不满，被张易之添油加醋地报告给武则天，说他们诽谤朝廷，结果武则天逼令李重润、永泰公主和丈夫武延基自杀。但因为牵扯面不大，武则天发了一秒钟的慈悲并没有再去深究，少杀了几个人。张易之、张宗昌已经对李显一家构成了威胁。于是，一个想要除去二张兄弟进而拥戴现任太子即李显复位的计谋在秘密筹划当中。这一时期，相王李旦和妹妹太平公主与李显有着共同的政治利益，所以他们经常过从来往，进行蹉商。到了公元704年，武则天病居迎仙宫，张易之、张宗昌侍奉左右，外人不得入内。朝中大臣以张柬之、崔玄暐、敬晖、桓彦范、袁恕己等为首，也见机秘密谋划，准备除掉二张，拥立中宗。公元705年正月，张柬之等联合右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和左威卫将军薛思行，占领玄武门，并与太子一起斩关而入，来到迎仙宫，杀死张易之和张宗昌。历史上把此事称为“神龙政变”。这一天，相王也率南衙禁兵加强警备，配合行动。武则天无奈，先令太子监国，次日传位，隔了一天，中宗李显复位称帝，大赦天下。他先把弟弟相王加为安国相王，拜太尉、同中书门下三品；又给妹妹太平公主加了镇国太平公主的称号，以表彰二人的拥立之功。张柬之、崔玄暐等人也加官晋爵。

李显第二次登基，从此重见天日，又开始了自己的帝王生涯。而这次与第一次不同的是，他不仅要面对仍然保留帝号的武则天及其武氏家族，还要面对皇后韦氏的强悍擅权，更要应对极其复杂的朝廷政治局面。他一生两得立储、一次被废、两次登基，这条犹犹豫豫地翻起身来的大咸鱼，成为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两番登基的皇帝。

正是李显第二次登上皇位那年，祖籍陇西成纪的我，又随父母由中亚碎叶城迁入四川绵州彰明县。那一年我才5岁。我的到来，揭开了中国历史上一个伟大的浪漫时代。

二

唐中宗在位的时间只有短短的5年，即使是短短的5年也是多灾多难的5年。他算得上历史上最倒霉、最窝囊的一个皇帝了，因为终其一生，也是生活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中间的。他的母亲武则天是天下最狠毒的女人，他的妻子韦皇后也不甘落后，也称得上天下最恶毒的女人，他的妹妹太平公主、女儿安乐公主也都嗜权如命，都称得上天下最阴毒的女人，一个个毒如蛇蝎。

起伏波折的帝王生涯，使李显的精神遭受极大刺激，第二次称帝以后，他在政治上无所作为，生活上也窝窝囊囊，这倒成就了一个强悍的皇后韦氏。因为唐中宗时期在政治上只不过是一个过渡阶段而已，武姓的势力虽然有所收敛，但总是野心不死。差一点儿当上皇太子的武三思见势不妙，就暗中勾结野心勃勃的韦皇后。局势动荡，各股政治力量围绕着皇位和皇权之争耍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达到目的，人们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残酷的办法，也就是干脆在肉体上消灭敌人。在阴云密布的京城皇宫，一场接着一场大屠杀在紧密上演。

韦氏在政治上野心勃勃，幻想仿效武则天改朝换代，自己也当上一个能号令天下的女皇。她胁迫皇帝，干预朝政，肆无忌惮，胡作非为。这就惹怒了皇太子李重俊，他密令右羽林大将军李多祚以“清君侧”为名进攻皇宫，想一举歼灭韦皇后一党。但是，在他们成功地杀死武三思之后，自己也却在乱战中先后被杀。韦皇后和安乐公主见到有这么多的人窥视皇位，在胜利感和危机感的驱使下，一时糊涂，竟然毒杀了自己的靠山中宗皇帝，扶植了一个只有十几岁的温王李重茂为皇帝。韦皇后想的美，她一心想学习武则天，先当太后再当皇帝。太平公主和临淄王李隆基原本忌讳有一个还算忠厚且迂腐懦弱的中宗，只能忍气吞声，任韦皇后、安乐公主一伙纵横猖獗。一见中宗被害，立即联合起来一举歼灭了韦皇后一党，拥立曾经当过皇帝的相王李旦即位，那就是唐睿宗。曾经的皇太子李成器，见三弟李隆基胆识过人、英勇善战，自认不是对手，于是老老实实地把太子这位让了出来。

但是，皇室中争权夺利的相互残杀并没有到此为止。一直以母亲武则天为榜样的太平公主也一直想当一当皇帝，她在年过半百之际，仍不惜动员所有的力量，向皇位发起最后的疯狂冲击。而一直以来，李隆基碍着父亲的面子，对姑母咄咄逼人的阵势都保持着回避的态度，没有和她发生太大的冲突。一看有了借口，李隆基趁机劝说父亲下台当太上皇。睿宗不得已，于公元712年八月传位太子，退为太上皇。李隆基即位，改年号为先天，是为玄宗，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皇帝。不久，太平公主又欲发动宫廷政变废除玄宗，李隆基不甘心失败，与郭元振、王毛仲、高力士等人于公元713年冬天先发制人，赐太平公主死，之后大开杀戒，一举剿尽太平公主余党。之后，改年号为开元。此时距唐高祖李渊公元618年在太原称帝，已经整整过了950年。自此，唐代进入了开元至天宝长达40多年政局比较稳定的鼎盛阶段。

那一年我12岁，已经能够吟诗作对了。伴随着京城皇室内频频的改朝换代，我也在西蜀绵州昌明县的秀丽山水之间茁壮地成长。

李唐皇室数十年间为争夺皇帝宝座而发生的一场场血雨腥风，因为有了我的诗歌而划上一个句号。

一个朝气蓬勃、令人心潮澎湃为之向往的大发展时代开始了。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