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略微停顿了片刻,又道:“所谓正邪,不过是由人而分,依人而定罢了。是正是邪,往往在一念之间,若能明哲自保,已是实属不易。现今魔教复生,还望转告令尊,切要从容淡定,万勿再堕其中呀。”聂雨荷闻听此言,心头一阵感动,双膝跪倒在床边,眼中泪光盈盈地道:“多谢穆伯伯教诲,小女牢记心中。”穆云舒忙挥手示意她起来,微微笑道:“我这位老友确是有福呀,竟生了你这么一个美丽聪明的女儿,雨荷,快快起来吧。”不经意间,他的话语之中已将“雨荷姑娘”改称为了“雨荷”,显然亲近了许多,更让聂雨荷心头一热,忙站起身来。她受到穆云舒夸奖,禁不住脸儿一红,羞涩地低头小声道:“穆伯伯,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呀。”
这时,门外传来穆少言的声音:“父亲,我们回来了。”穆云舒收了笑容,说道:“嗯,你们进来吧。”穆少言与严烈走进门来,严烈手中拿着聂雨荷的霸图剑。
看到聂雨荷面带笑意,穆少言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也为之一松,忙笑着问道:“父亲,你与聂姑娘谈了些什么,还要避开和我严师兄?”他自来不惯与父亲说笑,本是想着开开玩笑,但心中难免还是有些紧张,故而话一出口,倒像是有点责问的意思了。穆云舒脸色一绷,轻声喝斥道:“为父与雨荷随便聊聊,还要与你汇报不成?”听到父亲口称“雨荷”,穆少言心中更是惊讶,心想,“看来二人谈得甚佳,想必不会有什么坏事。”但见父亲愠怒,忙垂首道:“是,孩儿不敢。”哪里还敢再往下追问。
聂雨荷见穆少言发窘,忙在一旁微笑道:“好了,穆伯伯,不要责怪穆大哥了。对了,这是我出来时爹爹给的霸图剑。爹爹说,这可是神兵利器,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得到呢。”说着,从严烈手中接过霸图剑,递到穆云舒手上。
穆少言与严烈出去不到一柱香的工夫,穆云舒已直称聂雨荷为“雨荷”,而聂雨荷对穆云舒直呼为“穆伯伯”,对穆少言竟也换了称呼,改叫“穆大哥”了。这些变化,连一旁的严烈也觉得甚是惊奇,更惶论穆少言了,二人都是瞪大了双眼,一时全都有些莫名其妙。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七回 五道(2)
见二人如此情状,聂雨荷心中暗笑,也不去理会他们,只与穆云舒一同观剑。穆云舒接过剑来,叹道:“好剑!没想到聂世兄竟得了此剑。此剑名为霸图,本是冥阳子所铸四剑之首,意为持此宝剑,便可实现霸业宏图。雨荷,此剑乃绝世神兵,切要妥善护之用之呀。”聂雨荷嫣然一笑,忙道:“多谢穆伯伯教诲,雨荷记下了。”
穆少言见父亲的气色和神情已比之前大为改善,心中也是大悦,听到父亲竟与聂雨荷之父相识,不由得更是惊奇,忙问道:“父亲,你认识聂姑娘的父亲吗?”聂雨荷对他笑道:“好了,穆大哥,你莫要再问了,回头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让穆伯伯好好歇息歇息吧。”穆云舒亦道:“此事你且无须多问,他日自会明白。”穆少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严烈,严烈轻轻咧嘴一笑,也是一脸莫名状。
自从救了穆云舒出来,穆少言的心情已是好了许多,眼见父亲没有生命之危,忽地想起明如月还生死未卜,忙又问道:“父亲,你遇险的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姑娘怎样了,是不是也被魔教抓走了?”穆云舒微闭双目,摇摇头道:“为父那日并未见到明姑娘,被擒至魔教岛上时也不知她去向何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便将当日发生之事讲述给了穆少言三人。
原来,穆少言与严烈离开乾明岛去赴武林大会,明如月送别穆少言与严烈后,当时尚未回到小院之中。穆云舒便派严伯到东华城去采买日常所需物品,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忽感身体有些不适,异常疲乏困倦,他内功深厚,本不该有此征状,心中虽是不解,却也并未放在心上,便回到卧房小睡了一会。没想到,这一睡竟睡了大半天,直到被一阵吵闹之声惊醒。不知何时,院外竟来了许多人,其中不乏有绝顶高手,穆云舒不由大惊失色,急忙翻身下床,却突然感到双腿酸软无力,略一运功,知道已经中了毒。此毒甚为蹊跷,只是令人浑身肌肉麻软,但内力运行并无大碍。
穆云舒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外面已有三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乃是一位黑袍老者,一进门便哈哈一笑,伸手向穆云舒抓来。穆云舒在床上半坐半蹲,不及起身,只得迎面拍出一掌相迎。那黑袍老者“咦”了一声,笑容戛然而止,随即变抓为指,疾点向穆云舒前胸。穆云舒的掌风与其指力相撞,顿觉对手功力极为强悍,自己因中毒在先,无法使出全力,便借着指力强行腾身而起,整个身子直撞向窗户,破窗而出。还未等他脚步站稳,身后又是一股劲风袭来,那黑袍老者如影随形般早已来到自己身后。穆云舒只得再次闪避,身子向前疾扑而出,堪堪扭转过来,劈空拍出两掌,将黑袍老者的身形略阻了阻。这时,与黑袍老者同时闯进屋中的另外两人也已跳了出来,与黑袍老者合力攻击穆云舒。三人将他团团围住,而小院里尚有十数名劲装黑衣人大声呼喝不已。
穆云舒感觉到敌人强大的杀气凌厉无匹,另外两人之中有一个的功力竟不弱于那黑袍老者,另一个也只是稍逊一筹而已。面对强敌,他强自提起十成内力,连续向左、右、前三个方向击出几记混元金刚掌,掌风挟着风雷之声,疾扫周围群敌,而自己则不断地向后退出。穆云舒本想凭借着地利摆脱强敌,但那黑袍老者的功夫着实了得,轻功甚至更强于他,始终贴身疾攻,就算自己之前未曾中毒,恐怕也难有胜算。
众人围攻了一阵,眼见穆云舒渐渐支撑不住,黑袍老者猛地贴身逼近,与穆云舒几乎脸对脸地挨在一起,连续出指点向他的周身要穴,另外两人也同时加快了攻势。穆云舒被逼得一阵手忙脚乱,一个躲闪不及,被黑袍老者点中了腰部,登时全身一阵酥麻。因来人不说不问,见面就打,且招招致命,穆云舒心中早已怒极,当即厉啸一声,瞬间便运功冲开了穴道,还了黑袍老者一掌。
黑袍老者见穆云舒被自己点中,本以为登时便会倒地,万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还击,心中也是大骇,一个躲闪不及,险些被击中,仓促之间只得以指力硬接了穆云舒的混元金刚掌,二人同时被对方震开。就在此时,另外两人中的那名功力稍高者一腿踢中了穆云舒的后背。
穆云舒硬接黑袍老者的指力,只觉一股巨力霎时由掌至肩,然后传遍全身,隐隐还有一股阴寒之感,随即又被踢中,再也难以支撑,踉跄几步便扑倒在地。刹那间,又有一掌一腿击在自己的后背上,顿时动弹不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身陷囹圄,困在天泽教的水牢之中了。
听完穆云舒的讲述,穆少言、聂雨荷、严烈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穆少言心道,“想来那黑袍老者无疑便是天泽教教主金无常了,而另外两人中与其功力不相伯仲的,可能就是金无常的师弟、天泽教副教主韦天龙。”听着穆云舒的述说,当时情形犹如发生在眼前,真可谓惊险至极。
过了半晌,穆少言问道:“父亲,你方才说打斗之前中了毒,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感觉如何?”穆云舒摇了摇头,说道:“这毒甚是奇怪,我也不知是何时中的,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然没有什么感觉了,或许已经自解,要么就是魔教之人给我解了毒罢。”
穆少言想起在天泽教总坛中金无常与神行使的对话,便道:“孩儿在天泽教总坛之中,曾见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被那天泽教教主金无常称作神行使,应该是天星教的神教使之一。金无常曾说,是他之前对你动了手脚。父亲,金无常等人来岛之前,你可曾感觉有何异样,是否还有外人来过岛上?”穆云舒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摇头道:“没有,如有外人上岛,为父怎会不知,更何况他还要对为父用毒呢。”
穆少言与聂雨荷、严烈的心中更是纳罕不已。的确,以穆云舒的功力,区区一个魔教神行使又怎能在无声无息间对他施以暗算,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七回 五道(3)
穆少言忽地想起一事,从怀中拿出那块包裹鬼斧刀的绸布,递给穆云舒道:“父亲,我们从揽秀山庄回来时,在家中只找到了这个。”穆云舒看到那块绸布,脸色顿时一沉,停顿了一会方道:“为父已知此事,但这鬼斧刀未必落入魔教之手,若不然,恐怕为父的性命早就不在了。”
聂雨荷插话道:“穆伯伯,我们用那宋全将你从天泽教的水牢之中换出,恐怕瞒不了多久便会被察觉。天泽教人多势众,势必会再来寻衅,我看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趁早离开这里为上。”穆少言忙道:“家父的身体尚未复元,此时太过虚弱,需要将养一些时日才好。”穆云舒摆摆手,说道:“雨荷说得有理,若魔教之人发现为父已经脱困,想必此岛便是他们首要搜寻的目标,魔教高手众多,此时万不可与其硬碰,我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严烈在一旁问道:“师父,你在此已隐居多年,哪里还有其他下处可去呀?”
穆云舒沉思了片刻,起初摇了摇头,随即又显出一种决然的神情,他望着穆少言三人,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事到如今,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严烈,你快去准备一只小船,言儿,你和雨荷一起再去查看一下,看看岛上是否还有什么重要物品需要带走。一切准备妥当后,我们即刻出发,前往灵梦山。”
“灵梦山!”众人皆是一惊,穆少言道:“那里不是五行观的所在吗?”穆云舒眉头微蹙,淡淡地道:“正是,当年为父曾与五行观的五位道尊有过一番交情,到了他们那里,自不必再惧魔教寻衅了。相信五位道尊也会收留我们的。”穆少言略有迟疑地问道:“那父亲你的身体……”穆云舒缓缓地坐起身子,说道:“不要紧,你们快去准备吧。”
三人依言出门。严烈将来时所乘的小船划到了小岛南端,准备好应用之物。穆少言与聂雨荷则在小院周围仔细察看了一番,只见满院早已被魔教教徒翻得七零八落,哪里还有什么重要物品。秋风瑟瑟,海浪如咽,穆少言看着这院中情景,不禁暗自神伤。
聂雨荷见他神情落寞,走上前握住他的手道:“穆大哥,事已至此,你也不必过于伤心了。”穆少言转过头,只见聂雨荷面带红晕,有若娇花照水,正自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心中不由一阵宽慰,但忽地又想起明如月来,酸楚之情又生,一个把持不住,眼角竟垂落下一滴泪来。
也就是眨眼之间,穆少言已觉出自己失态,忙抽出手拭去了泪痕,略显慌乱地对聂雨荷道:“聂姑娘,这一路之上多亏有你相助,才能顺利救出家父,如此深情厚意,在下实在是无以为报。”聂雨荷轻声道:“穆大哥,你这是说哪里话来,搭救穆伯伯,我也是义不容辞。对了,你以后也不要一口一个聂姑娘了,显得生分的紧呢,我看就和穆伯伯一样,叫我雨荷吧。”
“雨荷。”穆少言脱口而出,眼前又浮现出明如月那日在青竹林中让自己称呼她为“月儿”的情景,此时此刻,对面的人却换作了聂雨荷。明如月究竟是生是死,人在何处,竟不得而知,这茫茫人海之中,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期?想到此,更平添几分伤感,但他强自忍住,轻声道:“我们回去吧。”聂雨荷点点头,于是二人回转到屋中,严烈也从海边赶了回来,正向穆云舒禀告一切业已就绪。
四人简单地用了些食物,还是由严烈背负了穆云舒,登船离岛,向着东华城而去。穆少言将父亲安置在舱中,由聂雨荷陪着,自己则在舱外与严烈一起撑划小船。
小船在海上渐行渐远,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穆少言回头望去,远处的乾明岛已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海面之上雾气缭绕,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朦胧之间,小岛慢慢地隐没在了水天之外。穆少言长叹一声,与严烈对视一眼,继而低头用力划桨,再无他话。
当日黄昏时分,四人来到了东华揽胜客栈。严伯一见穆云舒,顿时老泪纵横。穆云舒忙劝慰了他一番,主仆二人略作寒暄,穆少言便向严伯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严伯听得又惊又喜,赶忙去让客栈掌柜的安排了几间上房,又对聂雨荷道:“聂姑娘,我一直在这里等着英儿姑娘回来,但一直没有等到。”聂雨荷笑笑,说道:“没事的,放心吧,到时她自会来找我们的。”
安排妥当之后,因穆云舒行动不便,加之又要防人耳目,严伯便叫了些酒菜分别送到了各人房中。用罢晚饭,穆云舒将众人叫到自己房间,说道:“我们先在此歇息一晚,明天再动身。大家都已经累坏了,早些休息去吧。”聂雨荷与严伯、严烈各自离去,穆少言对穆云舒道:“父亲,让孩儿留下来陪你吧。”穆云舒摆摆手,说道:“不用,此处应暂无危险,为父要运功调息,你也累了,去歇着吧。”
穆少言只得依言退出,但还是放心不下,便守在父亲的门外。此时店内早已是灯火通明,楼下大堂内宾客已经不多,三三两两地围坐了几桌,有的还在用饭,有的在饮茶,一片平淡祥和的气氛。
穆少言正自望着楼下出神,忽觉有人走近自己身边,抬头一看,正是聂雨荷,忙轻声问道:“聂姑娘……哦……雨荷,你怎的还没歇息?”聂雨荷展颜一笑,轻声道:“穆大哥,我来和你一同守护穆伯伯,好么?”穆少言道:“雨荷,那天你与苦心方丈比武受了伤,可全好了么?”聂雨荷道:“那点小伤早就好了,多谢穆大哥关心。”穆少言道:“这些日子,为了家父一事,你也累得紧了,还是早点歇息吧。”聂雨荷笑道:“没事的,你不是比我更累吗。对了,穆大哥,你能和我说说那位明如月姑娘吗?”
聂雨荷突然问及明如月,委实出乎穆少言的意料。想起自己曾在心中无意间将二人比较了一番,此刻竟有一种被聂雨荷识破的感觉,不由面上一窘,嗫嚅道:“这个……这个……哎,怎么说呢。”聂雨荷“扑哧”一笑,轻声道:“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么?”“没有,没有。”穆少言忙道,“只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聂雨荷又微微一笑,指了指穆云舒的房间,又指了指楼下。穆少言会意,点点头,便与她一起走下楼来。
二人寻了一处既僻静又能看到楼上房间的长桌坐下,客栈的伙计知道今日严伯安排的这几人都是贵客,见二人下了楼,忙将茶水、点心端了上来,口中还碎笑着道:“二位客官请用,这是小店的一点心意,特意奉送二位的。”穆少言与聂雨荷笑笑,表示谢过。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七回 五道(4)
穆少言干咳了一声,便从在悦来客栈与明如月邂逅说起,后结伴到青竹帮、金龙帮、九羊岛、乾明岛,将一路之上的情形简要地向聂雨荷是讲述了一番,只是略去了与明如月暗生情愫、两心相悦的细节。
聂雨荷双眸闪动,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穆少言讲完,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穆大哥,你没觉得有的地方有些可疑吗?”穆少言一怔,忙问道:“有甚么可疑?”聂雨荷道:“我觉得这位明姑娘好生厉害,青竹帮杨帮主的秘藏之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