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试后,祝缨终于可以不用这么紧张了,回家之后迎面撞上张仙姑捧了碗面出来,说:“来!给你做生日!”
祝缨茫然道:“什么生日?”
张仙姑把碗放下,说:“你十四啦!”
穷人家真不讲究过生日,饭都吃不上呢,过什么过?有的人连生日都被父母忘记了,祝缨算幸运的,张仙姑记得她的生日,但是总忘记给她过生日。还是要考试了,得写考生的名帖,张仙姑才想起来:哎哟,孩子是正月二十七的生日,忘了过了!
不过祝缨要考试,她不敢打搅,现在考完了,家里又不像以前那么穷了,可以做碗面,放两个鸡蛋,再放大块的排骨,不放青菜!让闺女吃个饱!
金大娘子知道张仙姑要给祝缨补过生日,说:“怎么不早说呢?早说,正月里就该过了的,不过现在也不晚,我这就叫他们买猪蹄子去!”
金良这天在营里,金大娘子就主持这个生日,连金彪都老老实实的了,金大娘子先要祝贺祝缨要做官了。
祝大谦虚地说:“还不知道是个龙是个凤呢。”
金大娘子道:“有七郎在,必是成的。”
祝缨问道:“怎么会这么说?”
金大娘子道:“你大哥常说,你学得很好,可以的,七郎都说你行。只要你考试能行了,就一定能得官儿,不会被别人挤下来!”
张仙姑紧张地问:“还有挤下来的?”
金大娘子道:“门道多哩!也有考得好被后面有门路的人挤下来的,他们把那差的卷子就提上来。也有你也考过了,等到授官的时候,叫你等着缺的,那等使了钱或者有门路的,考上了就有官做。官也分肥瘦的……”
做为一个京城人,金大娘子实在无愧于自己的籍贯。
张仙姑又紧张地打听:“那七郎能保得住我家老三?”
“能!”金大娘子代郑熹写了保票。
金大娘子又多给祝家一家三口讲了好些郑侯府上的事儿:“七郎的亲娘,是老代王的女儿、现高阳郡王的亲姐姐。老代王与先帝是堂兄弟,咱们郡主与陛下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报到宫里,都说巧了!所以虽不是亲兄妹,却与亲兄妹一样亲近的!”
要不郑熹再能耐,他也不能够在二十七、八的时候就能入主大理寺了。他不单拼爹,还拼娘、拼舅舅。他亲舅舅是郡王,皇帝虽然不是他亲舅,但是由于奇妙的缘份与亲舅舅也差不多了。
祝缨心道:怪不得他能这么给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弄明法科考试的资格!
张仙姑和祝大都露出个傻乎乎的笑来,张仙姑道:“那就好,那就好!”
金大娘子道:“放榜的时候,我们家那个应该能回来,到他去看榜!明法科,不如他们明经进士的热闹,可好歹也是个正经的科考呢!”
祝缨道:“不用特地回来的,我可以自己去看。”
“你挤不过他们。叫他去,他长那么膀大腰圆的,就该干这个!”
金大娘子在这件事上倒能做金良的主,因为金良也挂念着这事儿,掐着日子请了个假回来给祝缨看榜——只要上了榜就肯定有官做,就正式是给郑熹效力了,金良自认是郑家人,当然要回来凑这个热闹。
头一天,金良就回来了,第二天带祝缨去看榜,六品的官,在看榜的人这里什么都不算了!区区一个明法科放榜,居然也挤得水泄不通。
金良道:“你跟着我,咱们杀到前面去看。害!要不你踩我肩膀上看去!”
祝缨道:“不用看了。”
“嗯?”
“我已经看到了。”
金良大喜:“第几?”
祝缨道:“我这个个头,只能看到第一个。”
金良乐开了花,把她扛到了肩膀上:“走!回家喽!”
“放我下来!”祝缨说。
金良故意不放:“嘿嘿!”心道,你小子也有今天!也就是这个时候才好逗你一逗,别的时候,怕你回头要报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