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何必多问。”穆百里依旧坐在床沿,扭头凉飕飕的望着她,“赵大人睡得可真好。”
“拜督主所赐,必当铭记在心。”赵无忧不紧不慢,下床作揖。
他握住她修长如玉的双手,眼中带着些许异样的神色,若空旷的原野里突然闯入的少许青翠之色。他意味深长的望着她,“是该记着,记得来日悉数偿还。”
语罢,穆百里起身,径直走出了房间,没有回头更没有逗留。
她回眸,只看到那玄袍一角,快消失在门口。
素兮进门,“公子?”
“雨停了?”赵无忧问。
“昨儿个下半夜就停了。”素兮抿唇,犹豫了良久才道,“卑职一直在外头守着,公子您和督主他——你们没事吧?”
“你希望生什么?”赵无忧眉头微挑。
素兮俯,“卑职不敢。”
不知为何,赵无忧不想过多解释,有些东西不足为外人道也。
“庄子里有什么动静?”赵无忧问。
“宋家的族亲开始聚集开会,具体结论大概这两天就能出来。”素兮如实禀报。
婢女们开始在屏风后头准备沐浴用具,赵无忧眉目微沉。
两天时间太长了,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所以赵无忧不允许他们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做任何的准备。这庄主之位必须是五公子的,可纵观山庄内外,这老大老二的呼声却是最响的。
呼声响亮又如何,胳膊能扭过大腿吗?
只要朝廷插手,这宋氏家族又能如何?
洗完澡换身衣裳,果然是神清气爽。赵无忧觉得一身轻,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靠在床柱上安睡的穆百里,昨夜——他就这样坐了一夜,而她枕着他的腿,靠着他一夜?
“公子?”素兮带着早饭进门的时候,有些诧异的望着端坐案前的赵无忧,“公子是不是又烧了?”
“什么?”赵无忧一愣。
“公子的脸好红。”素兮担虑的上前,快去探赵无忧的额头,“没烧?卑职还是去找大夫吧!”
“我没事。”赵无忧拿着筷子,脸色不太好看,“你让人去盯着前头,我很快就过来。”
素兮颔,“公子不用说,卑职也已经让人去盯着了。”想了想,素兮又道,“只不过公子,你真的没事吗?”
“我说没事就没事!”赵无忧显得有些焦躁,“对了,穆百里呢?”
“督主出门了。”素兮想了想,“6国安此人口风很紧,什么都不肯透露,我还是听守门卫士说,督主是坐马车离开的,约莫是去找城主吧!总不至于是去逛街!”
穆百里这个死太监是不可能去逛街的,一则没有雅兴二则没有时间。
难不成,他跟刘弘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他私底下想跟刘弘毅做什么交易?穆百里不可能为了自己而来,那他来金陵城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样?”赵无忧问。
素兮压低了声音,“当日沈言前来金陵城,跟刘城主有过交涉。卑职特意让人去城主府探听过,好像是在找一个人。”
“什么人?”赵无忧放下手中的筷子。
素兮道,“具体叫什么,卑职没查出来,但听对方描述,应该是一个异域之人,绝非中土人士。”
“异域?”赵无忧眯起危险的眸子,“到底来自哪个国度?”
素兮摇头,“没人知道,能查到这么多,还不能被东厂现,已经很幸运了。”
的确,在东厂的眼皮子底下查这些资料,确实没那么简单。
“我就知道穆百里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跟着我来金陵城。原来他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竟然是为了找人!”赵无忧想不通,东厂若是真的想缉捕逃犯,不必这样隐晦。大可敲锣打鼓的张贴缉捕榜文,以东厂对天下的威慑力,绝对有能力海捕此人。
悄悄的找人,还找个借口与自己一道欺君罔上,跑来这金陵城里装模作样。
很显然,这个人对穆百里而言,十分重要。到底是十分恨还是十分爱,又或者此人身上背负着某种秘密?而这个秘密是不能对外宣布的,不能被人所知。
连朝廷,都不可惊动。
“公子?”素兮道,“如今该怎么办?”
“你仔细留意,私下寻找。连穆百里都找不到的人,估计是有点本事。”赵无忧来了兴致,各自掌握着彼此的欺君罪证,才算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