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意识到自己了脾气,赵无忧快敛了眸色,起身走到栏杆处,背对着身后的简衍。
简衍愣了愣,默默起身站在她身边,“合欢,你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该脾气。”赵无忧抿唇,遥看江水连绵,“简衍,这是我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与你说这句话,不要再搀和进来,否则我不知道来日该如何面对你。”
“合欢?”简衍顿了顿。
下一刻,赵无忧转身抱紧了他,“答应我,别再为我做任何事。我不想到了最后,连你都失去。”
简衍极是高兴的抱着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来自她的轻颤。眉心微皱,简衍低低的开口,“合欢,是不是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若是我能帮你——”
“你什么都不做,便是帮我。”她直起身子,抬头看他,“简衍,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简衍点点头,“唯有对你的承诺,我将铭记在心。今日的感觉,我也会记住一辈子。”
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那便最好。”
“你是不是生了什么事?”简衍环顾四周,“你为何会跟东厂的人在一起?你不是在养病吗?你的病,好了吗?”
“我这副身子,你还不清楚吗?”赵无忧苦笑,“我没什么事,我来找你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简衍点点头,“你说。只要你让我做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赵无忧含笑望着他,眸光幽幽,心头微沉。
……
从临江楼出来,赵无忧的心情似乎有些阴郁。简衍站在门口,目送赵无忧上马车。
赵无忧回头,勉强扯了唇一笑。
马车渐行渐远,赵无忧面无表情的靠在车壁处,心里空落落的。指尖轻轻的挑开车窗帘子,谁也不知道这青布马车里,到底是谁。东厂的事儿,谁敢瞎打听。
回到东厂,赵无忧便一直坐在花园的亭子里,一袭藏蓝色的飞鱼服,衬得她素白的肌肤,在微光里泛着剔透莹白。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一直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仿佛泥塑木雕,没有半点情绪浮动。
这样的赵无忧,沈言也是第一次见到。
安静得宛若空气,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沈言想着,约莫越聪明的人,越喜欢这样的老僧入定吧!
穆百里入了宫,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这赵无忧不吃不喝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姿态,让沈言都觉得有些心里瘆的慌。探子来报,说是京城里有异常的兵马调动,沈言心惊,急忙赶去处理公务。
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赵无忧,赵无忧远远的望着那轮逐渐落下的日头,好像要把自己坐化当场。
及至夜幕降临,穆百里才回来。
“一直坐在那里?”穆百里一愣,“她今日没什么安排?没让你做什么?”
沈言摇头,“回督主的话,没有!赵大人只是去临江楼见了简衍,而后便一直坐在这里,不吃不喝,好像神游太虚了一般。”
穆百里若有所思的望着赵无忧,她很少有这样的状态。
“只是见了简衍?回来之后便成了这副模样?”穆百里凝眉,“他们说了什么?”
沈言俯,“赵大人不许卑职靠近,卑职——不知!”
“下去吧!”穆百里道,“去准备点吃的,送到房里来。”
语罢,他疾步朝着她走去。
“这日升看日落,你礼部尚书的位置不想要了?”穆百里抬步走进亭子。
赵无忧羽睫微垂,昏暗中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只听得她幽幽的说道,“穆百里,人是不是非得要无情无义,才能安心的活着?”
浓墨重彩的脸色,没有半点情绪浮动。他只是望着她,对于她突然的改变,有些奇怪,“你和简衍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起身便走。
“赵无忧。”穆百里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