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能解释,她为何要做这样的选择。自知再也回不到公子身边,与其生不如死,相思难续,倒不如让公子一辈子都记得她。”素兮摇了摇头,“实在是太傻了。”
赵无忧放下手中杯盏,然后看着那一杯酒,便将手中的信件送到了烛火跟前。火光燃起的时候,心还是会痛的。云筝一个丫头尚且知道情义,可有些人呢?
纵然青梅竹马,也不过一场枉然相待。
“以后,再不会有梨花酒了。”赵无忧低语,唇齿间满是淡淡的梨花清香,可她头一回知道,这梨花酒是苦的。
“今夜刑部大牢被劫,明日一定会满城风雨。”温故道,“还是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应付才是。”
“应付?”赵无忧苦笑两声,“这是刑部的事儿,就算在六部衙门,我礼部跟刑部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从五城兵马司提人的是刑部,把人就算秋后算账,也得找丞相府算账,与我何干?”
“我的奴才以色相诱,还没能上奏皇上请功,就做了箭下亡魂,这笔账我又该找谁去要?拿住了无极宫的头目,这是何等功劳?傻子也知道,这件事必不是我所为。那么好的请功机会,我怎么会白白错过呢?”
温故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不过现在赵无极也死了,这件事,相爷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素兮道,“公子,相爷心狠手辣,如今逼急了,想必……”
“逼急了我也是他丞相府的独子,是天下人眼中唯一的丞相公子,他还能当着天下人的面,大义灭亲吗?”赵无忧嗤笑两声,“他还有东厂和齐攸王府要对付,赵无极死就死了,我爹又能如何?难不成要拿我的蝴蝶蛊,去救活他的儿子吗?”
“就算他想这么做,可他有这个能力吗?若不是他拿不出我的蝴蝶蛊,他用得着养我这么多年,还用寒毒克制我的蝴蝶蛊?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昔年他选择了我又利用我,就该想到终有一日,会有报应。”
素兮轻叹,“如今还真是报应不爽,真当断子绝孙了。”
赵无忧苦笑,“那也是他自己做的孽,业障难恕。”
烛花哔哔啵啵的响着,四下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哗哗的叶林声真好听。听得让人心酸,天边犹似有人清唱:何处寄相思,唯有东流水……
刑部大牢生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朝堂。
皇帝自是勃然大怒,这无极宫还有逆党犹存,务必要清剿干净,必不能放过一人。连刑部大牢都敢劫,以后说不定就能冲入皇宫,是故这种事得断在源头。
宁枉勿纵,是每个君王生来就会的手段,算是嗜杀的天性吧!
皇帝不高兴,当其冲自然是百官之的丞相。一番训斥,赵嵩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朝堂之上,赵无忧站在一旁低低的咳嗽着,看着被当众训斥的父亲,只能极力的忍耐着。
等到下了朝,赵嵩拂袖而去,赵无忧才松了心头的一口气。但她也不能干站着,可赵无极的事情她知道得太多,此刻去找赵嵩无疑会惹来赵嵩的怀疑。
倒不如放宽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曾生过。
在赵嵩的字典里,唯有心虚的人才会急切的需要解释,如果你没做过什么,何须这般紧张别人的误会?赵无忧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性子,如今要当个对手,自然不能先乱了自己的阵脚。
只不过今儿没有看到齐攸王萧容,倒是有些奇怪。
拂袖掩面轻咳两声,赵无忧瞧了一眼迎将上来的素兮,低低道一句,“去查一查,这齐攸王为何不朝?”
皇帝难得上朝,按理说这齐攸王如今这般讨好帝君,自然得来捧场才是。
素兮颔,悄然退去。
回到尚书府,赵无忧才知道,原是那齐攸王病了。
“病了?”赵无忧想了想,“是因为那个粉末吗?”
“温故还在查那是什么东西,约莫很快就会有回音。”素兮搀着赵无忧上了马车。
赵无忧点点头,“他这两日似乎很忙。”
素兮颔,“说是提兰那边有了消息,估摸着很快就有答案。当年的事情耽搁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有个交代了。”
闻言,赵无忧眸色微沉,瞧着不远处渐行渐远的丞相府马车,只轻叹一声。
靠在车壁处,赵无忧想着赵嵩如今是什么心思?明明历经丧子之痛,可明面上却没有半点动摇,方才在朝堂上,也是一惯的应付自如,压根没有半点痛楚与失控。
她想着,终究是高估了赵无极在赵嵩心里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