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换我来。”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知道如今的你很难接受此刻的模样,可是你这般只会让素兮更难过。素兮走到这一步,不是没想过今时今日的局面,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当日你长埋黄沙之下,她痛不欲生,恨自己未能在你走的时候将答案告诉你。温故瞧着于心不忍,便于我商量将你救回来。你虽然是第二个简衍,可你跟他不同,你的寿元并不长。各项条件的限制,你或许没有多长时日。”
“我告诉你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珍惜。多少人一闭上眼就只能等下辈子,可你还能做完这辈子没能做到的事情,让彼此的遗憾少一点。”
陆国安感激的望着赵无忧,“卑职只是有些担心,素兮的痛苦会与日俱增。”
“你们现在的每一天,都是从老天爷这儿偷来的。还有时间去痛苦吗?”赵无忧看着他,“能快乐的时候尽量快乐,除了不能人道,你还有什么是不能为她做的?女人要的很简单,你能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就够了。因为没有你的时候,她比谁都坚强。”
大概是感同身受,赵无忧音色哽咽了一下。
她抬手揉着眉心,似乎是有些头疼,“想那么多干什么?这世上的生离死别多了,老天爷也管不着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别等到最后一天才来后悔,那么多的陪伴没能成为素兮命中最快乐的回忆。”
陆国安点点头,“我懂了。”
“替我好好照顾她。”赵无忧道,“这辈子都别再回大邺去!山高水长,去哪都比回到囚笼来得更好。该自私的时候。自私一些吧!”她笑了笑,“我允许你们自私一次。”
陆国安笑了,烛光下有微亮的光在眼睛里流转,“多谢赵大人。”
“我还是那句话,好好对待素兮,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勇气陪你生死一场的。”赵无忧深吸一口气。
“是!”陆国安俯首,只不过他虽然已经死了,可这脑子还是清楚的,“赵大人是做了什么决定吧?赵大人要的,恐怕不仅如此。”
赵无忧轻哼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我要回京了。”
陆国安一怔,“何以要回去?”
“等我把孩子带回来,就再也不走了。”赵无忧面色微白,“在这段时间里。请陆千户务必保护千岁爷周全,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安心等我回来就是。”
她顿了顿,笑得有些凛冽,“若是我回不来,就带着穆百里走得越远越好。”
陆国安僵直了身子,定定的望着赵无忧,“赵大人打算只身赴险?”
“京城是我的根基所在,怎么能是只身赴险?沈言不还在京城吗?”赵无忧想了想,“有东厂有遗诏,还有我手中的那些军士,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那丞相府和皇上”
不待陆国安完,赵无忧摆了摆手,“他们都不是威胁。”最大的危险来源于萧容,萧容手里的软肋。才是她最大的致命点。
“赵大人真的要独自前往?”陆国安凝眉。
“帮我守住他们,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赵无忧轻叹,“只要你们都安安全全的,我就能心无旁骛。不必再劝也不必再多,我此意已决。”
“好!”陆国安颔首。
俄而,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昔年东厂跟尚书府、丞相府势不两立,没成想如今却是携手共度,这人生际遇还真是不好。”
“你也想不到跟素兮的对立,会变成今日的大红花烛吧!”赵无忧笑道,“好好陪着素兮,帮我照顾穆百里,我会尽可能的活着回来。”
陆国安看着她,没有再话。
有些东西着实没有了再下去的必要,陆国安轻叹着瞧了一眼床榻上的穆百里,转身离开了房间。晨光熹微,大漠里天亮得早,离别也早。
赵无忧伸个懒腰站在了院子里,那大堂里头的人也从醉醺醺的状态缓缓的恢复了过来。虽然这儿的气候干燥,看上去了无生机,可难得的是这一份自由。
瞧一眼这广袤无垠的大沙漠,如此壮观,让人的胸襟也跟着开阔了不少。
雪兰的酒量好,所以醒得也早。
“你一夜未睡?”雪兰问。
赵无忧回眸看她,“该走了。”
雪兰微微一怔,“这么快?”
“军中无主将,皇上大抵是要追究了,原本倒也没什么,走了就没打算回去。”到这儿,赵无忧自嘲般的笑了笑。“罢了,不跟你这些。帮我看着素兮,就我去找孩子了。天涯海角,江湖不知何处。”
雪兰点头,“好!”
“谢谢。”赵无忧淡然浅笑。
素兮昨夜醉酒这会还没醒,她的酒是赵无忧特意准备的,所以没有一两日是不会醒转的。温故收拾东西的时候,赵无忧去了穆百里的房间,安安静静的再跟他待上半日。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除了下下棋跟他自言自语一番,似乎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