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祯不久之前还在纠结江重光还是江狗蛋的问题,因此看见江熠之后的反应都迟钝了些,他愣愣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江熠,再回过头看见深刺入木柱的江熠的佩剑才猛然回神,从软榻上跳了下来。
江熠那一剑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下了狠手,甚至动了杀心的。
不等季祯或者梁冷说话,那剑又猛然从木柱中飞出,回到了江熠手里,他飞身而起踏着窗台跃入室内。
院内的侍卫不知有这样的变故,又根本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江熠的剑刺向梁冷。那剑刃从季祯面前擦过,一瞬间如同时间被凝固放慢,在他面前闪过一道寒光,带着杀气擦过。
梁冷只穿着便衣,身边没有武器,江熠又招招凌厉,他往后连退着闪避,却还是被剑刃抵住了咽喉,只消江熠轻轻一下便会皮开肉绽。
但皮开肉绽终究没有发生,因为季祯双手用力拉住了江熠执剑的手腕,“江重光,你冷静啊!”
他本以为江熠是冲着自己来的,却没想到江熠进屋以后下下都朝着梁冷去。
这拈酸吃醋的劲儿实在太大,季祯又忍不住想,若从这一行为上来看,江熠也算可取,毕竟他没有蛮不讲理朝自己出手,而是深切知道要打也是对狗男人精准出击。
只是季祯再盼着狗男男自相残杀,他也不好真看着江重光把梁冷宰在自己屋里。
江熠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热,垂眸看去,季祯的手紧紧握着他的,那细腻的肌理带给江熠一瞬间的神思清明。
外头的侍卫已经闯进来,在这片刻的间隙里面把梁冷护在了身后。
“殿下!”
太子亲卫看向江熠的神色变得肃杀,立刻要对江熠出手。
“住手。”梁冷的指尖从自己的脖颈上抹过,垂目看了眼指腹上的些微血迹,开口喝住了侍卫。
他抬眸看向江熠:“江少主大概只是一时失态,你们先下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很是犹豫。
梁冷无言地回头,目光冷淡地落在侍卫们身上。侍卫们立刻低下头去,依言往后退了几步,只是不敢退得太远,在门帘之后守着,时时注意着屋里的动静。
季祯不知道江熠的情绪有没有平复,也不知道江熠什么时候会不会再忽然对梁冷痛下杀手,他不敢松开握着江熠手腕的手,紧张地盯着江熠。
江熠执剑的手因为内心巨大的挣扎而微微颤抖。
心魔狂肆地在他心中叫嚣着:“杀了他!”
愤怒与失控在江熠的心头翻搅,仅仅是因为梁冷碰了季祯,他竟然有想要活剐了梁冷的念头。倘若刚才不是季祯拉住他的手,江熠毫不怀疑此时他的剑已经刺穿了梁冷的身体。
季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江熠:“你……冷静下来了吗?”
江熠的目光慢慢挪到了季祯的脸上,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其中的情绪衰败,透着季祯不太懂,但可以清晰辨别的死寂,如同江熠内里失去了支撑他的生气后,杀意与死气趁机替代控制了他。
季祯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松了松。他对这样的江熠很是陌生,甚至有一丝恐惧感。
不过季祯到底没有放开江熠的手,只觉得自己有点倒霉催的。
狗男男小两口吃醋打架,他倒成了夹在中间的那个,他何苦。
季祯瞥了一眼梁冷脖子上的伤口,心里有些虚。刚才那一幕怎么说的确有点捉奸在床的味儿,也就是江熠的目标直接朝着梁冷去的,倘若一开始就对着自己来,他还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躲过去。
季祯同时觉得自己也挺冤枉的,明明是梁冷大放厥词在放屁,偏偏给江熠看见了。
求生欲使然,季祯开口为自己撇清关系,把问题都推到梁冷身上:“刚才是他要压着我,我一直反抗来着,你可要保持住自己的原则啊。”
外头有丫头拿着药箱进来为梁冷涂药膏。
梁冷仰着下巴,半点没有刚被划了一剑,差点死了的自觉,闻言笑道:“阿祯说得都对。”
他嘴上说季祯说的都对,可这个时候他开口,就算是赞同季祯的话,落在这样的氛围里面也多少怪怪的。
季祯咬牙想拿江熠的剑给他补上几剑才好,他瞪眼朝着梁冷做威胁状,只不过还没等季祯多摆出几个表情,江熠的手忽然动了。
季祯吓了一跳,连忙低头用力抓住江熠的手,警觉地问他:“你想要干什么?”
江熠终于不再沉默,他问季祯:“你这样怕我杀了他吗?”
季祯脑袋里嗡嗡的,“你真的想杀了他?”
他心里头千思百转,各种复杂的念头都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