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娣应了一声,略用余光看了看,不禁一愣,廊外的雪地里跪着七八个人,雪光中能看见乌纱帽的帽翅儿在寒风中乱颤。
凤娣不知道这些都是干什么的官儿,可看那意思也知道,不定跪多久了,一个个脸色都跟鬼似的,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
凤娣忽觉,当官的也不易,看着威风,真到了这时候人,还不如狗呢,正想着周少卿出来叫她进去。
凤娣这才跟他进去,一进去就先闻到一股子药味儿,进了寝殿药味更浓,凤娣只觉周围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饶是凤娣极力控制,也不免有些冒汗,忽听一个颇威严的声音道:“少卿,这就是你说的人?”
凤娣听得周少卿道:“书南还不见过皇上。”
皇,皇上,凤娣腿一软跪在地上:“草民给皇上扣头,皇上万岁万万岁。“
那个颇威严的声音道:“抬起头来。”
凤娣忙道:“草民不敢冒犯天颜。”
皇上笑忍不住笑了一声:“少卿一向不拘一格,倒不妨今儿找了这么个守规矩的人来,恕你无罪,抬头吧。”
凤娣这才垂眸抬头,只听皇上呀了一声道:“倒好秀气的模样儿。”说着看了少卿一眼,才道:“听着说你通岐黄之术,太子这病虽说拖了小一年了,可似昨儿这般,却还是头一次,你去瞧瞧,若治好了太子朕有赏。”
凤娣心里都恨不得一脚踹死周少卿,这不上赶着给自己穿小鞋呢吗,她懂个屁歧黄啊,她就看了两本医书罢了,要是她这样都能当医生,天下认识字的都差不多是郎中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可到了这儿,不看,肯定不行,上头这老头,凤娣偷着瞄了一眼,不算老头,保养的蛮好,不过那个威严劲儿可真不是吹的,也是啦,谁要是一句话就能杀人全家,都得威严。
凤娣硬着头皮过去,杏黄锦帐内,闭目躺着一个男子,看年纪大约三十上下,杏黄被盖到胸下,两只胳膊露在被外,穿着杏黄中衣,未戴冠,头发散在枕上,面如金纸,双眼紧闭,虽昏迷了,手指却微有抽搐。
凤娣心说,这能看出什么来啊,便问旁边儿的宫女:“太子殿下之前可有什么症状没有?”
那宫女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微微点头,那宫女才道:“昨儿个半夜忽的呕起来,嚷着肚子疼,说头晕,看不清东西,忽而急喘几口,咳出一口痰来便这样了。”
凤娣道:“痰中可带着血吗?”
那宫女点点头:“带着血的。”
少卿低声道:“你可瞧出了什么?”
凤娣看了他一眼,心说,就是看出来什么也不能说啊,就这些症状,凤娣倒是想起了一种,又问:“太子殿下常吃什么药?”
那宫女忙道:“殿下久患头风,太医院王太医开了个方子,吃了这大半年了,颇见效用。”
凤娣道:“可拿来方子给草民一观吗。”
皇上道:“拿给她。”
不大会儿上来太监,递给她一个方子,凤娣一看,不禁暗暗点头,果然跟她想的一样,用了乌头,这乌头要说也对症,只一样,这药剧毒,当久煎方能去除毒性,若火候差些,残留的毒性积在身体里,一朝爆发,恐就是这个样子。
开方子的不见得是元凶,这太子宫里熬药的人,倒有可能是受了指使的,自来宫闱之间便你死我活,太子位为储君,其他皇子若有想法,不害死他哪有希望,所以这下毒也不新鲜。
周少卿道:“你可瞧出来什么了?”
凤娣摇摇头:“不曾。”
周少卿目光一暗,凤娣偷瞄了皇上一眼道:“虽不曾瞧出太子殿下病因,倒有一个灵法儿,大约可以让太子爷清醒过来。”
周少卿一喜:“什么法子?”
凤娣道:“我庆福堂的三味丹化开用蜂蜜调了,给太子殿下吃下去,或许有用。”
周少卿眯起眼看着凤娣,说实话,这一刻周少卿真怀疑这丫头是糊弄他呢,低声道:“太子贵体干系重大,不可胡言。”
凤娣真想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