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过了午夜时分。和杰拉德?邓肯在一起,你就得做到准确无误,尤其是在时间这个方面。
“没错。”
文森特想到了下一个受害者,那个名叫乔安妮的姑娘,这个好色的想法说明他从“聪明人”文森特变成了“饿死鬼”文森特。
就在今天晚些时候……
杀手邓肯沿着一条复杂的路线驾车返回他们位于曼哈顿切尔西区的临时居所,这地方在纽约中城区以南,紧挨着哈得孙河。街道空无一人;气温只有华氏十几度,寒风呼啸着穿过狭窄的街道。
邓肯在路边停好车,熄了火,拉上手刹。两人下了车。他们在冰冷的寒风中走了半个街区。邓肯瞥了一眼自己在人行道上留下的阴影,月亮就高悬在他俩身后的天幕上。“我还想到了另一种答案。这可以解释他们等了多久才死去。”
文森特又打了个寒颤——主要是因为天冷,不过还有别的原因。
“如果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杀手说,“你可以认为,死亡的过程无限漫长。”
[上午7:01]
第二章
那是什么东西?
温暖的办公室里,一个大块头男人坐在吱呀作响的椅子上,一边呷着咖啡,一边透过明亮的晨曦斜视着码头的远端。他是拖轮修理厂的早班管理员,工作的地方位于紧邻格林威治村北边的哈得孙河岸边。有一艘莫兰公司的拖轮将在四十分钟后靠港,不过这会儿码头上还是空空荡荡的,他可以享受小屋里的温暖。他把脚搁在办公桌上,咖啡杯靠在胸前。他擦了擦窗玻璃上的水汽,又向外看了看。
这到底是什么?
一只黑色的小箱子立在码头的边缘,就是正对着新泽西的那一面。昨天晚上六点钟作业区关门的时候,可没见着这只箱子,而且也不会有人在半夜里靠港停泊过。一定是陆地上的人放在这里的。码头周边有一道铁锁链构成的防护栏,防止行人进入作业区,不过,管理员知道这里总有工具和杂物筒丢失,所以如果有人想越栏闯入,一定也不成问题。
但为什么会留下这么个东西呢?
他盯着它看了一会,脑子动个不停。外面可真冷,又刮着风,这咖啡可真带劲。接着他转念又一想,哦,见鬼,最好还是去检查一下。他套上厚厚的灰色上衣,戴上手套和帽子,将杯底的浓咖啡一饮而尽,随后便走进屋外刺骨的寒风中。
管理员顶着风沿着码头走过去,眼睛被吹得直流泪,但还一直盯着那只黑箱子。
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这玩意是个长方形,不到一英尺高。早晨的太阳还很低,箱子正面上的某个东西反射着光线。他觉得晃眼,所以眯缝着眼睛。哈得孙河泛白的河水冲刷着码头下的桩柱。
他在离箱子十英尺的地方停住脚步,看清了发光体的原貌。
是只时钟。钟的式样很老了,表盘上的数字显得很有趣——用的是罗马数字——正面是一轮圆月的图形。看起来挺值钱的。他对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发觉地上的钟还在走;时间挺准的。谁会把这么漂亮的东西丢在这里呢?嗯,好吧,就当是我捡到了一份礼物。
他走上前去,准备将时钟捡起来,这时他的双腿突然一滑,向上腾起。刹那间,他吓得要命,以为自己要滚入河中。不过他直挺挺地跌倒在地面上,这才发觉身下竟然是一层冰。还好,他没有继续向前滑出去。
他疼得向后缩了缩,大口喘息着,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脚下,发现这可不是一般的冰。它呈现出一种棕红的颜色。
“哦,天哪,”他喃喃地说着,意识到眼前竟然是一大摊血迹,它汇聚在那只时钟附近,结成了光溜溜的冰层。他探身向前,找到了这摊血的来源,不禁觉得越发恐惧。他看到码头地面的木板条上似乎留有带血的指甲划痕,仿佛有人在手指或手腕被砍伤的情况下,挣扎着抓住木板,试图不让自己滑入汹涌的河水之中。
他爬到码头边缘,向下看去。波浪起伏的河面上并没有漂浮的人体。他并不感到惊讶;如果他的想象是正确的,那么这摊结成冰的血表明,这个可怜的家伙早就被抛在这里了。如果他没有及时获救,那么这会儿他的尸体可能已经快漂到自由女神像附近了。
冷月(3)
他一边从衣服里摸出移动电话,一边向后退,同时用牙齿咬掉手套。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时钟,然后赶忙返回办公室,用粗短、颤抖的手指拨通了警察的电话。
真是今非昔比啊。
这座城市已经今非昔比,一切都是因为那年9月的一个上午,爆炸声四起,浓烟滚滚,霎那间摩天高楼被夷为平地。
这是你不能否认的事实。你可以欣赏纽约人的疗伤能力、勇气和重返工作的积极态度,这些都是真真切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