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孤云堡坐落在半山腰,庄院雄伟,红色院墙足有两丈多高,青砖碧瓦;朱漆大门上镶有金色铆钉,门两边两只石狮,门上一块蓝底红边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孤云堡”,这几个字写的刚劲中带了几分秀气,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门前一片空地,碎石镶的地面,错落有致。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的流水声,林间的鸟鸣声。
武水清赞叹道:“好一处幽雅所在。”花敏道:“姑丈,待小侄去叫门。”武水清点了点头。花敏上前敲打大门,不一刻便听大门一声响,出来一个喽丁;那人道:“几位有何贵干?”花敏拱手道:“请兄弟向内通传一声,飞虎镖局武总镖头率属下特来拜山。”那人瞧了一眼花敏随手重重关上大门。
花敏退到武水清身边,不大一会儿那大门“哐啷”一声响,只见从里面出来几个人,为首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右后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人,中等个头,眉目清朗。那高个青年拱手道:“在下尹十三郎,沈靖亭,不知武总镖头驾临,有失远迎,请恕罪。”
武水清忙还礼道:“我等来的仓促,倒打扰二位堡主了。”高个青年尹十三郎和那沈靖亭“哈哈”一笑,将武水清等人让入堡中。
院内又是一片空地,用大块天然大理石铺成,靠近院墙处几株参天大树,树下立有几个兵器架子。再往前是一个大厅,厅上一匾,横书三个大字“聚义厅”。尹十三郎将武水清等人让进聚义厅,径自在居中主位上坐了,沈靖亭他左侧位置坐下,右边空着一座,想必是那楚连城的。武水清、花敏等人在客座上坐了,早有人端上茶来。
尹十三郎啜了口茶道:“武总镖头忽然造访,不知有什么指教?”武水清拱手道:“武某今日登门,一来拜访,二来有件事想问个究竟,请两位堡主指点一二。”尹十三郎道:“武总镖头有话只管说,但有在下可以帮忙的,自当效力。”武水清道:“鄙镖局压镖路过贵地,却不知什么人将镖银劫走,此事关系鄙镖局同昆仑派的关系,也关系贵堡声誉,因此……请二位堡主拿个主意。”
尹十三郎与沈靖亭面面相觑,尹十三郎问道:“有这等事?今天都有谁下山了?”厅外进来一个喽丁道:“回大爷:今早三爷下山了,近午时黄胜大哥领了几个弟兄下山了。”尹十三郎道:“黄胜回来没有?”那人答道:“回来了。”尹十三郎道:“叫他来见我。”那人应了一声,不大一会便听脚步声响,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正是日间劫镖那虬髯汉子。那人一见武水清微微一怔。便听尹十三郎问道:“武总镖头,可是此人?”武水清道:“正是。”那人侧头看了他眼,向上施礼到:“参见大爷。”尹十三郎喝道:“黄胜,飞虎镖局的镖银是你劫的?”黄胜身子一颤道:“是、是我劫的。”尹十三郎怒道:“谁让你如此胆大妄为?咱们孤云堡的名头可坏在你手上了;来人,将黄胜推出去砍了。”有几个人应声上前按住黄胜。
武水清见状忙道:“尹堡主请息怒。武某只想讨还镖银,不愿伤了贵我的和气。还请堡主收回呈命。”沈靖亭道:“黄兄弟虽然往日于寨子有功,可是规矩不能乱了,况且咱们素日里说得明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将黄胜推出去。花敏起身拱手道:“二位堡主,我等拜山并无恶意,若因此伤了堡中好汉性命,我们倒过意不去了。”
孤云堡众人多与黄胜交好,闻听此言,无不暗骂:“呸,猫哭耗子,你们不来拜山,我们杀什么人。”尹十三郎道:“这话可说差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飞虎镖局有飞虎镖局的规矩,孤云堡有孤云堡的规矩,再说这种强抢蛮夺之事原本便不是我辈中人当为之事。”花敏给他驳回,只好默不做声地坐在那里。
那黄胜被推出大厅,眼见已没有生还希望。忽听有人叫道:“三爷回来了。”话音刚落,便听马蹄声响,一匹黑马已到了大厅门前,尹十三郎和沈靖亭才刚站起,马上那人已跳下马来,站在厅中,口中道:“大哥、二哥我回来了。”
武水清等人仔细看时,只见来人是一个青衫少年,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瘦弱,生的一张瓜子脸,英眉秀眼,唇红齿白,甚是俊俏飘逸;一副书生打扮,虽然做出少年老成的样子,但眉目间依然透露出几分聪明灵俏。手中拎这一个方匣。这少年一进大厅,孤云堡诸人均恭恭敬敬道:“三爷好!”那少年微笑道:“我好的很,我瞧有人可要不好,大哥出什么事了?”声音清脆,着实好听。
尹十三郎道:“三弟,这位是飞虎镖局的武总镖头,武总镖头这是我三弟楚连城。”武水清早已猜出这少年便是楚连城,当下站起拱手道:“原来是三堡主,久仰久仰。”楚连城拱手还礼,“哈哈”一笑道:“武总镖头太客气了,在下才出江湖,名不见经传,总镖头口称久仰,只怕有些言不由衷吧!”说着将手中方匣交给身边一名喽丁。武水清脸色十分尴尬。
楚连城问道:“怎么?黄大哥得罪贵镖局了?”武水清、花敏俱是一怔,无不想:“这楚连城倒也聪明。”尹十三郎将经过略述一遍,楚连城微微一皱眉道:“不就是劫人镖银嘛,我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次是他昆仑派的红货,昆仑派近些日子正愁找不出债主,这样一来,这笔烂帐可不记在咱们孤云堡头上,那可不好。黄胜嘛,罪无可恕,不过不知者不怪罪,他若知道是昆仑派的镖银想必说什么也不会劫的。依我看,大哥便饶他一次吧。”
武水清忙道:“是啊,是啊,楚堡主说得甚是,尹堡主,沈堡主还请收回承命。”堡中诸人也跪地求情道:“请大爷、二爷饶黄胜不死。”黄胜本是沈靖亭旧部,沈靖亭自是不肯杀他,见此情景,忙道:“大哥,依我看……”楚连城道:“干嘛这样婆婆妈妈的,大哥,人非圣贤熟能无过,难道错了还不能改吗?你若砍下他的头来,可就长不出来了,那还改什么?难道等来世?”尹十三郎见沈靖亭和楚连城都给黄胜求情,心知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只得道:“今日且看大家面子饶他一命,下次再犯定杀不饶。来人将黄胜推进来。”
早有人将黄胜推了进来。尹十三郎喝道:“黄胜,这次瞧在大家面上就饶你一命,下次定要你的狗头。”楚连城道:“还不快谢过武总镖头原宥之恩。”黄胜走到武水清身前施礼道:“小人冲撞武爷,蒙武爷大人大量,原谅小人,小人不胜感激,日后再不敢冒犯贵镖局。”武水清忙还礼道:“黄兄弟太客气了,如此甚好,咱们既往不咎。”
尹十三郎早命人将镖车推出,当下还与武水清,又命人捧出五百两白银,送与武水清等人权作路费。武水清哪里肯收,两下里推让一回,终是拗不过尹十三郎等人,只得收了,当即率花敏等人拜谢尹十三郎兄弟,下山而去。
待送走飞虎镖局诸人后,尹十三郎等人各自落座,楚连城一招手,有人将他适才拿回的方匣捧上,楚连城伸手打开方匣,里面竟是满满的一匣珠宝。楚连城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玉门关守备竟搜刮了这么多钱财,显见是个贪官。这是他准备贿赂镇国公梅无痕之物,咱们先借来用用。”沈靖亭笑道:“三弟只怕是有借无还吧!”几人一起大笑。楚连城又道:“大哥,二哥,这次燕诚燕老爷子过寿大张旗鼓,不知在搞什么玄虚?”尹十三郎沉吟道:“这燕老爷子颇精医术,在江湖上倒是人人敬仰,这次六十寿诞广下请柬,遍邀天下豪杰雁荡山一聚,定是有事。”沈靖亭道:“不论怎样,咱们也要走一趟才好。”楚连城道:“这话不假,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那燕诚世居雁荡山飞燕别居。医术高明,江湖上名头甚响。无论黑白两道人人佩服。大凡是武林中人个个过得是刀头上舔血的日子,难保出什么意外,到那时,自是要求燕诚一施妙手;加上燕诚为人和善,因此人缘甚好。原本江湖上另有一人与燕诚齐名,名叫邵九山。但此人性格古怪,结下许多仇家,因此远离中原,不知是去了鬼域还是南海浮鹰岛。这样一来,原拟找燕诚悔气的人反而不敢下手了。
沈靖亭道:“我看大哥三弟只管去,堡中一切我自会打理。”尹十三郎道:“也好,我与那雁荡书生温若水、燕氏兄弟素有交情,借此机会一并访友。”楚连城微笑道:“原来大哥早有安排。”尹十三郎笑道:“随你怎么说。咱们后日起程就好。”
两天以后,尹十三郎和楚连城备了寿礼,打马下山直奔温州而去。尹十三郎走南闯北见识颇广,每到一处便将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黑白两道各有何人讲给他听。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这一日,二人到了长安。那长安十分繁华,商铺林立,民风淳朴,二人商议一下,决定先寻个客栈住处,然后休整两日再赶路。
长安城中最好的客栈便是明月楼,前厅是酒楼,后院是客房。尹十三郎要了两间上房,又在前厅择了处临窗的座位坐下,要了酒菜,准备畅饮一番。几杯酒下肚,尹十三郎道:“三弟,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黄胜劫镖这件事你好象并不在意。”楚连城道:“这种事江湖上天天都在发生,我可不是怕他昆仑派,只是现在不想趟这趟混水,难道他昆仑派就没有什么不义之财吗?”尹十三郎微微一怔,说道:“三弟这话什么意思?”楚连城淡淡道:“没什么意思,不瞒你说,我对昆仑派可没什么好感。”尹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