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转过一角,终见右前方一屋,长门落地,尽敞开通风,虽有薄纱遮掩,她仍能见,屋内厅中,有两人对坐。
他的身影,她不会错认。
顿时,几欲腿软。
他没事。
太好了,她赶上了。
荼靡松下心中一块大石,跟着夫人再转过前方廊道一角,抬阶上前,来到门边。
大门内,一道屏风隔档着,男人议事之声,清楚听闻。
“若,我不愿再等三年呢?”
夫人的脚步停了,荼靡的脚步也停了。
双双白了脸,为之屏息。
第9章(1)
若,我不愿再等三年呢?
一句话,盘旋在屋内厅里,在人心头,久久不散。
铁子正眼也不眨,提壶倒酒。
乳白色的液体,叮叮淙淙,缓缓流泻,入了盏。
隔着屏风,荼靡将心提着,紧且慌,恨不能直冲进去,但她知不成,现在不能,只能在,心中求着。
拜托别激他,拜托别和他赌这把——
铁子正将酒倒满,然后将铜壶,还给了他,定定看着那男人,道:“子正就像这只盏,满了,无容能盛上柱国之气量。”
男人闻言,只看着那盏几欲满溢的酒。
铁子正瞧着他,道:“上柱国若执意如此,请恕子正无法继续相陪。”
“你要在此抽手?”男子将视线拉回他脸上,问得极轻。
他眼也不眨,开口应答。
“是。”
该死!
荼靡恼极,握紧了拳,正要举步上前,却见眼前夫人捂着唇,身轻颤,脸上神情哀痛至极,教她一愣。
“没有转圜的余地?”上柱国再问。
“没有。”铁子正直视着他,对其灼灼视线,不闪不避,“若然欲现在举事,就算成功,必也有太大风险、太多后患。子正行事,还需三年,三年后,我必保你不必染血,不杀一人,便能登楚之大位,问鼎中原。”
上柱国沉默了。
屋外,艳阳高照,虫鸣唧唧。
夏日热风,拂过绿叶,掠过池面,扬起了窗边的纱。
荼靡再忍不住,举步轻移,却听到上柱国,开了口。
“好。”
她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但话又来。
“我等你。”上柱国其声铿锵。
荼靡松了口气,泪几欲夺眶,夫人更是腿软的,缓缓扶着屏风,跪坐在地,她美目有泪,唇却噙着笑。
她也想笑,她的腿也软了。
怕自己会跌倒,慢慢的,荼靡蹲跪了下来,同她一起。
现在,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