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朗城门大开,守卫兵士站姿挺拔如松。袁少磊身着银色铠甲,左右分别是军师祭酒崔景文、副将陈广仁,身后是依次站开大小文官武将,陆仁嘉便是混迹其中,迎接场面颇为浩大壮观。
枣红马上身着戎装的男人,迅速下马。对着迎接自己的袁少磊抱拳行礼,“袁将军幸苦了。”
“魏将军。”袁少磊抱拳回礼,“怎么是你?”
而在混在人群中的陆仁嘉见来人是魏正扬,先是不自觉的松了口气,随之一想,心头又是一紧。司徒宇这只老狐狸葫芦里又卖这什么药?!莫非是虚张声势,敲山震虎之计。
魏正扬领兵入城,进了袁少磊的行苑。小厮伺候着暖了酒,上了小菜。两人脱去一身的铠甲,端坐在铺着虎皮的木质地板上。
袁少磊亲自为魏正扬将铜爵斟满酒,“将军行路幸苦,聊以薄酒慰藉。”
魏正扬点点头,面有关切问道,“听闻将军‘单刀护将’不幸受箭伤,长信侯与鄙人深为担忧,今见将军面色红润行动自如,如此便放心了。”
袁少磊面有愧色,“袁某大败喳莽,兵卒死伤惨重。长信侯不责之恩,已使我感激不尽,未曾料到他竟如此厚爱于我,实在惭愧。”
“将军这是说得哪里话,你能想出铁甲战车火烧喳莽,已让魏某佩服之至。此方我受长信侯之命,亲领兵马五万,扬‘司徒’军旗,不过混淆视听,虚张声势,起到敲山震虎之用。将军于三月之内攻城三座,今我又领兵来助,柔然抵挡不住压力,不日便会送来求和书。到时,将军一身军功凯旋京都,何等风光。”
“……”袁少磊端起铜爵,一饮而尽,“那我便静候佳音了。”
如此,不出三日,柔然派遣使节,果真送上求和书。漠北八百里加急,喜报战功。龙心大悦,封官添爵,赏黄金明珠自然少不了。
袁军凯旋京都,皇帝大开皇城城门亲身相迎,袁少磊被迎接进皇宫,皇帝与众大臣齐坐一堂,体态轻盈的宫娥跳了一曲《龙池月》。沉醉于歌舞钟乐之乐的袁少磊与魏正扬端坐一处,面上均有几分笑意醉态。达官权贵们吵吵嚷嚷大肆庆祝胜仗,酒宴直至子时,还不曾有散去的痕迹。
袁少磊这时才忆起行苑的陆仁嘉,他初来京都,人生地不熟,身边也仅仅只有自己一人。而自己却沉醉酒肉池林,享受着歌舞生平的热闹,相比之下他也太过清寒了。想到此处,再也不能端坐下去,草草与魏正扬辞别,便起身飞也似的离开。
出了歌舞喧嚣的宫殿,他喝酒颇多,酒劲上来,原本的几分惺忪之态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清醒了不少。领路的太监,打着灯笼,两人慢悠悠的在落大的皇宫穿梭着。一阵幽香似有似无的萦绕在身边,突然缓缓行来一位衣着华丽贵气的女子,身后跟着一班掌灯的宫人。小太监见了连忙哈腰行礼,请安道,“给六公主请安。”
袁少磊也连忙行礼。
黑夜之中,六公主望着袁少磊刚毅的轮廓,微启红唇,声音轻柔道,“你便是大破柔然的猛将,号称‘三刀斩’的袁少磊?”
“不才,正是在下。”袁少磊低着头,恭敬的回答。
“嗯。”六公主领着身后的宫人,对着袁少磊微微一笑, “今日有缘与将军一见,果真仪表不凡。”留下一句赞美,朦胧的月色下,来人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
离开皇宫,袁少磊牵过小厮准备好的黑马,翻身上马。
行宫建在京都城北的金泰街上,深夜骑马,哒哒的马蹄声格外的清晰。袁少磊到了行宫,等候的小厮哈着腰,请了安。走在前头为他掌灯照明。
袁少磊问,“喻惜怀喻大人可曾歇息了?”(陆仁嘉再度化名,这个名字打酱油不会用多久。见谅)
“不曾,小的刚为喻大人送过热水。”
“哦,把灯笼给我,这没你事了,下去歇息吧。”袁少磊拍拍小厮的肩膀,接过那盏晕黄的小灯,转身往陆仁嘉厢房的方向。
正享受惬意的泡在水汽氤氲的浴桶里的陆仁嘉突然听见几声敲门声,以为是小厮送来夜宵,扭过脸对着门外喊,“门没锁,进来把东西放在桌上就行了。”
立在门外的袁少磊弯腰吹熄了灯火,推门进了屋子。
行走几步便听闻屏风后有哗哗的水声。袁少磊失笑,原来是在沐浴。见圆桌上摆了些酒菜,却不见动过的痕迹,微蹙了眉峰。遂兀自的走到内室,见火炉里的炭火被覆盖在一层厚厚的白灰当中,弯腰拿起铁钳正要加碳。
却见陆仁嘉随意的披了一见米白的袍子,微侧着头擦拭着湿漉漉的淌水的发梢。此时他并未戴那张面目猥琐的面具,洁白如玉的面容因为沐浴脸色微红,从线条优美的颈子到胸膛,大片未被遮掩保护的皮肤肆意的敞开,隐隐约约透过那洁白的袍子,还能看见一丝勾人的粉色,他的喉头一阵干,有些难堪,视线却仿佛不能挪开似的,深深的望着,肤若白雪,吹弹可破……只觉得这样的陆仁嘉说不出的……魅惑。脑子里居然冒出了这样旖旎的词语,意识到此,袁少磊猛然拿起身边的皮裘,大步走到陆仁嘉,鼻尖嗅着那幽幽清淡的香气,袁少磊有刹那失神,男人居然也会香?今天是酒喝多了么?有些僵硬的用皮裘裹住陆仁嘉的身体,“青弟深夜沐浴要注意保暖才是,莫要再病了。”
陆仁嘉微微一笑,抓住袁少磊系衣带的手,袁少磊一惊,扬起脸有些不明的望着陆仁嘉直勾勾的眼,那漆黑的眼眸中波光闪动,隐隐跳着一些炙热的情愫,却是他不能读懂的。他有些疑惑,任由自己温热的掌心感受着那冰凉的指尖一点一点抓紧,暗中他也感觉到有什么正在慢慢的改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