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风梓昊踏实下来,为了让爷爷安心养老,他接过了博古斋的经营。开始大半年倒还说得过去,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也没犯下什么错。
只是在三个月前,一个从前倒斗时的伙伴神神秘秘地找到他,说在某地倒了个东汉大斗,整出件名器想要找他出手。
那是件秦朝时期的辟邪铜镜,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和自己的好胜心,风梓昊也没请教爷爷就做主收下了铜镜。几天后一个台商找上门来,花大价钱买走了那面辟邪铜镜。
风梓昊正庆幸自己终于独立完成了件大生意时,台商怒冲冲地找上门来。原来那台商买到以后马上找人鉴定,结果铜镜是赝品,台商按合同要求索赔。
为这件事风梓昊几乎赔光了所有积蓄,连博古斋也只能转手他人。病情刚有好转的风老爷子又气得中风了,虽然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但落下个半身不遂的病根,口歪眼斜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风梓昊后来才知道,他的那个朋友和台商其实是一伙的,先卖买,再索赔。那两个家伙吃准了他入行不久,欺他没有经验,好胜心又强等诸多弱点,才设了这个局一起坑他。
经过这事后他好像变了个人,变得十分颓废,连以往的酒肉朋友们也都断了交往。
这次变故让吴颖很伤心,她不想自己的丈夫因为这么一次挫折而灰心,天天苦口婆心地劝导,希望他能重新振作起来。
风梓昊却并不领情,反而和她争吵不休。二人的关系又变得势同水火,最终一言不和,走上了离婚这条路。
“唉,我的人生还真他妈失败,真算不上个男人!”
站在凝聚了爷爷大半生心血的博古斋前,物是人非。风梓昊回想起这些年的种种,爷爷躺在病床上复杂而呆滞的眼神,还有吴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羞愧难当,直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生意似乎很冷清,风梓昊在门口站了半天,仅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从博古斋里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你当这破铜是秦始皇用过的,还是杨贵妃用过的呀,还非要卖我五万,五万舍给火葬好啦!”小伙计骂骂咧咧地从门口探出头来。
老人孤单地走在人群里,风梓昊觉得老人的背影像极了那次爷爷把他从看守所里接出来时走在前面的背影,一样的萧瑟。
“老大爷,您慢走!”风梓昊心中一动,下车追了过去。
“你娃啥事儿?”老人转过身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老大爷,你有东西想出手?”老人怀里揣着个破旧的蓝布包,隐约看出是个盘子的形状。
“嗯,俺想卖这个!”老人颤巍巍掏出蓝布包解开。包里是一面铜镜,七寸大小,上面布满了青绿色的铜锈。
风梓昊简单看了看,果然镜子已经残破的很了,镜面虽然完整但锈迹斑斑,背面无钮,还有几条很明显的裂纹。
风梓昊也觉得这镜子值不了多少钱,但看到老人期盼的眼神他还是问:“老大爷,你想卖多少钱?”
“五万!”老人伸出五根手指。
“哦?”风梓昊有些好奇,这么破的镜子,为什么不多不少一定要五万呢?
“祖宗规定,要卖它必须按同重的黄金来换,这镜子重一斤。”老人轻抚着镜面,像是在抚摸着一件稀世奇珍。
“是吗?老大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细谈。”风梓昊来了几分兴趣,好说歹说把老人扶进车,带他来到一家东北风味餐馆。
老人喝了一大碗热汤后,慢慢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老人姓秦,祖藉陕西,这铜镜也不知传了多少代了,虽然残破却一直当传家宝供着。据说得到这镜子的那位祖先曾留下祖训,要卖铜镜必按等重的黄金估价。
老人原不想卖,无奈他无儿无女又没有什么亲戚,年纪大了,为了换些养老治病的钱,也为了给这祖宗传下来的宝物找个归宿,不得已才起了卖镜的心思。
按每克百元左右的黄金价格,老人要价五万才算不违祖训,只是无奈南市的古玩市场居然没人识货。
风梓昊很难得地动了恻隐之心,想帮他一把,但他也拿不准这镜子到底值多少钱,五万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左思右想一番后,他只得带老人去医院找爷爷帮忙看看。
“爷爷,这位大爷想出手这面镜子,要价五万,您看?”医院里,风梓昊拿出铜镜放进爷爷手里。
风老爷子左手哆嗦着在铜镜上摸了半天,神情突然激动起来,有些混浊的眼睛里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歪着嘴喘着粗气费劲地说:“要,要,要啦!昊子,钱,十万……”
老爷子似是用尽全身力气翻起枕头,下面露出一个存折,这是老头留着最后一点儿养老的棺材本儿。
怕爷爷太激动身体受不了,风梓昊忙安抚着爷爷,又叫来护士照顾他,然后才带秦姓老人到银行取钱买他的铜镜。
好说歹说老人还是只拿了五万,拒绝了风梓昊要送他回家的好意,心满意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