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们做女人的哪有不受气的?石乡绅正在气头上,您让他些,待他想明白了,一定会自责的。”
真的会这样吗?石顶富若知轻重,又怎会出手打了她?郑杏娘奋力摇头。“不能了,老爷将我当作出气包,有头回就有二回,往后也时常拿我出气,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嫁了过来,这日子还怎么过呀?我的娘呀,我好命苦啊!”
女人家除了嚎哭还是嚎哭。
晋婶子见一时好言难劝,便换了话道:“夫人,有因必有果。”想来想去,晋婶子素日里对石顶富的为人也鄙薄的紧,新夫人不会说不要就不要了,只因石顶富和孙桂花八年夫妻,村中人传孙桂花乃是遭那常生钱玷污之后,羞愧难当才远走他乡。而常生钱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正是石顶富出手相救,那常生钱可谓畜生不如,恩将仇报,石顶富怎能咽下这口气,哪怕真杀了常生钱,也没甚了不得的。
若是恶人没恶报,那世间还有什么王法,天理又何在?“夫人,别悲伤了,您听我这个老婆子一句好劝,日后也吃不了亏的。”
晋婶子如此说话,郑杏娘才有些指盼的泪眸看去。“晋婶子,求你老人家教教我,我命苦啊!”
晋婶子也没想那许多,衣袖就揩去郑杏娘的眼角泪痕。“好!老婆子我就教你,夫人一定要按照老婆子我的法子,石乡绅便会对你百依百顺。”
所谓的法子,也就是先前孙桂花的为人做派,一个平日里在村上谁也不敢开罪的泼妇,走起路来都是大摇大摆的,归去家中,石顶富稍有不顺她意思的时候,那孙桂花便张口就骂街,管他石顶富受住受不住。故而,也和石任意闹别扭,久而久之,夫妻两是假吵,继母和继子也到了真如仇人一般见着都会眼红。
但,石顶富就忌惮这样的婆娘,归家之后连个屁都不敢大声放,还每日里讨巧的听从孙桂花的吆三喝四的。
然,孙桂花并非一无是处,她也是个持家的好手,石家里里外外都靠孙桂花打理,每日石顶富归来都有热饭热菜用,衣裳都是干干净净的,家中家外,前院后院,主屋厢房都拾掇、整理的井井有条,石顶富不得不佩服,也不敢不佩服。
反观,郑杏娘,成日里只晓得东家长西家短的说是非,爨炊的本事别说不如晋婶子,与孙桂花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故此,石顶富嘴上不说,心中有杆秤,多少也觉得郑杏娘和孙桂花不能想比。
想想也是,一旦晋婶子原原本本说了些孙桂花的过往,郑杏娘也不哭了,就觉着自个的确是不如孙桂花那些能耐,也就难怪石顶富渐渐瞧她不顺眼了。
做女人家也要学那孙桂花的泼辣劲,还着就是能说还能做,才能让男人心服口服,若不然,只晓得争个长短,弄不好又惹得石顶富气恼,对她动手是少不了的了。
而况,还有一层姚彩莲,石顶富的心思郑杏娘也猜出大体,到底也要等自个有孕之后才可做回好人,允准石顶富娶回姚彩莲做妾。
既如此,也就别总是伤心下去,也没人可怜她。算了,起来吧!坐地上像什么,泼妇,自个应当不及孙桂花那份泼妇的狠劲吧?
“多谢晋婶子,您老人家的话我郑杏娘记下了,也不会忘记您老人家的好,日后,我只要和老爷好好的,一定会报答您的。”
“哎呦呦,老婆子我只盼着您和石乡绅看得起,别撵我归家,让我在你们家里干活,也就谢谢夫人的好了。”
郑杏娘转涕为笑。“晋婶子真真瞎说,我郑杏娘知恩图报,你替我出主意,我一定要改,彻彻底底的改,要让老爷打心底喜爱我,真心对我好,愿和我长长久久,生儿育女。”
“那是,夫人真决定了哪天去金陵,老婆子我护送您前往。”
“嗯!我的好晋婶子,日后,我一定好好的,不惹他生气了,您放心,您待我好,日后你实在老的干不动了,我就算抠门些,也会省下些银子养您老的。”说罢,这郑杏娘也真不小气,就从袖中取出了五两碎银。“晋婶子收下。”
“哎呀!不可,老婆子什么忙也没帮上,什么活计也没干,这银子万万不能受,求夫人拿回去。”
“什么话,您老方才教了我这些还不算功劳?晋婶子,这区区五两碎银您是不是嫌少啊?”
“不不不!老婆子我不敢嫌少,也无功不受禄,夫人,我晋婶子人老,可心不老,懂得人情世故,没到您打赏老婆子我的份上,我怎敢受您银子。”顿了顿,晋婶子又道:“夫人,这么着吧,待老婆子下回护送您去金陵归来,您看在我年老的份上将这五两银子再打赏我这个老婆子好了,这银子就先记下,存您那。”
还别说,晋婶子虽然年事已高,但并不是那么的贪得无厌,郑杏娘瞧在眼里越发感喟,有了这个老活宝,往后她有难处的时候,一定得让晋婶子出谋划策。至于,知恩图报,郑杏娘决计不是那般小气为人,定然好生待她---晋婶子。
“那好,闲话不说了,我随你归家去,但。。。。。。但老爷这么狠心打我,晋婶子您说我还有什么脸面归家?”
“嘿嘿!夫人真是操心过头了,男人啊都是这般模样,别瞧着他趾高气昂,您暂且忍下这口气,让着石乡绅,慢慢的,夫人您再拿捏他,到时候您就放心吧!石乡绅迟早会任您摆布的。”
想来那该多好呀!石顶富若像先前一般她已知足了,不定非得如晋婶子所说的对她百依百顺的。
好吧!既然无处可去,就先忍一忍,留待日后也学着耍些手段,也要让石顶富不会再打她,起码对她爱护有加才是。至于,什么见着她就忌惮倒也不必。
郑杏娘撇了撇嘴,委屈还在心中,她也只能跟在晋婶子的身后,两位妇人家便归家来了。
此时,石顶富气恼已消除了大半,但一想到孙桂花出家为尼的那份凄凉,自个怎么劝说孙桂花都不肯归来坝沿村,石顶富的恨就如山崩地裂一般的不可回转。
他不会放过常生钱了,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亲手了结了常生钱,绝不会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打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只需消息传回,他还会悄悄,不让郑杏娘和晋婶子知道,就如同昔日对付孙桂花那般,只说去县城行商,实则去做什么也只有他自个心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