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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第2页)

众人吓得噤若寒蝉,没有人注意到,延熙宫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有两个人迈步进来,那朱红金门又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场中死寂,无人再敢妄动,卿尘突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清冷说道:“好!拖下去埋了,再有犯者,当同此例!”凝眸一看,这一惊非同小可,竟是夜天凌一身云青长衫,身披白裘负手缓步,踏着逐渐消融的冰雪往这边而来。身后跟着的随从晏奚,两手小心翼翼的提着一样东西,上面严严实实蒙着黑布。

众人惊醒,黑压压俯身一片。夜天凌摆摆手:“都起来吧。”举步上了卿尘所在的高阶。

卿尘早迎了过来:“四……王爷,延熙宫已然封禁,任何人不得出入,此处甚险,还请快快回去。”又对晏奚怨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儿?竟容四爷入此险地!”

晏奚单膝一跪说道:“回郡主,四爷早朝之后去向皇上请命侍奉太后,坐镇延熙宫,在致远殿求了两个多时辰,谁能拦的住啊?”

卿尘自昨晚到现在,心里才真正知道什么是着急,对夜天凌道:“你这是干什么!”所谓平心静气,只是因为事情没有触到你的软处罢了。

夜天凌登上最后一层台阶,他停了停脚步,在卿尘无比焦虑的眼神中淡淡说了句:“即知是险境,我岂容你一人面对。”这话说的轻声,只容卿尘自己听见,说罢转身和她并肩而立,望着延熙宫众人:“皇上虽封了延熙宫,十分惦记忧心,圣驾不能亲自前来,本王子代父身,尽孝心,除疫情。清平郡主方才所言都听清楚了,各尽职守,谨慎行事,莫要让本王知道有人趁机祸乱,否则,方才便是先例!”

不知是因眼前的极刑震慑,还是因夜天凌的到来,偌大的场中便没有一人敢再吱声,终于安静了下来。卿尘却被夜天凌方才一句话搅乱心神,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争执要他回去,纤眉轻蹙,吩咐众人:“该做什么我已经吩咐了各殿掌事,都散了去做事吧,有事到遥春阁来回。”众人惊魂甫定依命散去,有的用沸水烹煮细纱棉布,制成了简易的口罩,分发给大家。有的用草药熬制药水,擦扫各处。有的挑拣清洗药物以备使用,倒也有条不紊。

卿尘和夜天凌往遥春阁去,晏奚知趣,暂且消失了一下不再跟着。

遥春阁临当日鸾飞所居的至春阁甚近,封宫之前,卿尘借了这个时机,给鸾飞再喝了离心奈何草,太医院几位御医亲自看验,皆道数日过去,人已不救。天帝操心烦乱,已无心计较鸾飞之事,只命将尸身立刻发还凤家安葬。而卿尘此时设法带了封信给凤衍,诈称鸾飞乃是在延熙宫沾染瘟疫不治而亡,要凤家速速安葬,莫要拖延声张。鸾飞之事本就是凤家大忌,瘟疫一说更令人心惊,凤衍接了卿尘密函,当日便将鸾飞下葬,而卿尘则早命冥衣楼安排,找时机持解药去救,只是不知此时是否已经将人带出。

自此以后,世上便不再有凤鸾飞这个人,往来一场惊梦,不道身是何人,唯醒时空恨,缕缕不绝。

此时卿尘却无暇思量鸾飞生死,进了遥春阁见四周无人,对夜天凌急道:“你这么进来,还出的去吗?天帝儿子大臣那么多,要坐镇延熙宫自有他人,你这是抢什么风头啊?何况延熙宫哪里就非要人坐镇了,多进来一个人就多一个人死掉的可能,我不是禀报天帝谁也别来,谁也别插手吗?”

夜天凌从来没见卿尘焦急模样,倒还有点儿奇怪的看着她,卿尘见他不说话,又道:“延熙宫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出了病症,这病现在谁也治不了,你在这里若是不小心有个沾染怎么办……”

她还要说,突然被夜天凌一把揽进怀里,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他的手臂。

夜天凌身上特有的男儿的气息立刻包裹了卿尘周身,冬日正午的阳光洒照下来,冰雪中反射出细微的耀目的光泽,亮晶晶,闪熠熠,点点生辉。一时间四周安静的几乎能听到那阳光流动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偶尔有檐上冰雪消融,“嘀嗒”一声落下来,反更衬的遥春阁平寂安静。

卿尘感觉夜天凌将她圈在怀中,下巴轻轻靠在她头顶,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带了些令人不解的复杂的意味,慢慢说道:“你也知道着急,将心比心,难道我不急?”

卿尘呼吸凝滞,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她怎也没想到夜天凌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微侧的头贴近在夜天凌胸膛,正能听见他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正感觉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意。但将君心换我心,是什么时候,淡定无波的心境也为之牵肠挂肚,冷冷淡淡的模样也为之频频动容?是那萍水相逢的邂逅,是那恍如几世的相识,还是那相对忘言的凝视?

只缘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却谁道,已是眉上心头,无计相回避。

她轻轻的动了动,将脸埋在夜天凌身前,突然间泪水不受控制的流落。或许这一天一夜里担惊受怕,其实每时每刻都想着能见到他,哪怕只是看着他那双永远平静清明的眸子,便会得到所希求的安定。

夜天凌远远望着天空雪晴一片,抬手抚摸卿尘流泻香肩的一头秀发:“不怕,我来了。”

卿尘反手环住他的腰,有些赌气的道:“你干嘛要来?”却是明知故问。

夜天凌答:“不干嘛。”却是避而不言。

卿尘狠狠的抓了他衣襟一下,银牙微咬,夜天凌淡淡道:“十一弟说的真没错,每次都不叫人省心。”

卿尘眼泪还没擦干,先不服的反驳一句:“那是他,不是我。”

夜天凌薄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将卿尘俏脸抬起,手指在她面颊轻轻滑过,拭去了那未干的一点泪水。俩人的影子在彼此眼底淡淡相映,一个是七窍玲珑,一个是锐利清冷,只将这缱绻柔情细密镌刻,潺湲流连。

夜天凌低声道:“即便是你又如何,我也认了。”话中带着三分温柔三分淡笑,还有三分霸道,牢牢将人裹住,不容挣脱。

卿尘只觉夜天凌眼底凝定的幽深化做波光粼粼,深深浅浅似乎带着某种魔力,正对自己下咒,俏靥微红,急忙侧开头去。

夜天凌却只淡淡一笑,心神微正:“延熙宫中怎样了?”提起这事,俩人却都敛了笑,延熙宫此时着实不让人乐观。卿尘沉默一会儿,道:“四哥,你既来了,也走不了了。若你走,延熙宫便不是我能镇住的了。但有一点,你不能进太后寝宫,一步也不能。”

夜天凌不置可否,沉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皇祖母她究竟情形如何?”

卿尘不忍说太后九死一生,但在夜天凌面前却怎么也说不出欺瞒的话,他的眼中此时什么也没有,只是黑的摄人,让她深深的陷进去,浮不出来,不敢,也不愿去欺瞒。宁肯面对的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甚至卑鄙龌龊肮脏不堪,也只愿听真相,他要的只不过是真相。

卿尘咬了咬唇,轻轻道:“你给我点时间,或许太后福大命大,能熬过此劫。”

夜天凌缓缓闭了下眼睛,卿尘见他唇角冷冷抿着,熟知他只有在痛极而又不愿发作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忙道:“一定会没事的,四哥,我会想办法。”

夜天凌定了定心,道:“你要那些白老鼠干什么?我给你带来了,晏奚看着呢。”

“弄来了?”卿尘道:“我要用来做试验,找出能治疫病的药方。”

竹箫寂寥苍海笑

遥春阁东室隔离了所有人等,连夜天凌也不例外。

整间屋子一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一边陈列着草药、书籍和各种备用的器皿。卿尘埋首医药之中,直到夜深寒重方站起来揉了揉脖颈,推门而立,仰望天上如丝如缕轻云飘过淡月,屋外扑面而来的冷意驱走了深夜的困倦。

她遥望无垠的夜空,脑中却还是各种各样的草药方子,似乎生了根似的穿插不休。

突然耳边隐约传来一阵箫声,侧首细听,这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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