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形倒是墨纪反应快,赶紧上去,抓了张白布掩盖了其身,只露了双肩出来,此刻才唤着夜凰,夜凰这才转身过去自信瞧看,但见墨念双肩毫无一点碰撞后的血印青紫,当下看向仵作:“这么摔下去,却一点伤痕都无,您觉得合理吗?”
仵作此刻额头已有汗水,面有难色:“确实,大意了,大意了我当时只是验伤,加之血衣裹身,这身上血污不少,未能仔细查看,还请大人恕罪”说着就给墨纪跪下了。
如果这是别人家,仵作少不得还要推赖一二,但面对的是墨纪这位大官,其妻又是梁国公的养女,一个小小仵作此时如何敢赖下去,当下便是认错,可这么一来,尸体之上却又不能解释的情况,这怎可认定是意外呢?便不能盖章不说,按照道理,尸体还要送去衙门再审。
可是江安府的知府死了,这案子交给下面的,不合适,交给临界的,也得有那时间等,此时正是暑天,哪敢这么耗着?墨纪皱着眉略是思考一番,便决定先主此事,并立刻叫人封了灵堂,出事的院落,细细勘察,而那位仵作也予以将功补过的机会,再验尸体。
这么一闹腾的,意外变成了非意外,对于墨家人来说,无意是伤口上撒盐,伤痛之余更是想弄明白这是怎生会事。
墨纪略是安慰了几句老爷子,叫墨文扶着他爹准备一道出去给乡绅做下解释,此时大嫂斐素心带着大女儿,春桃抱着小女儿进了来,齐齐都是按着规矩披麻戴孝的进来,准备行礼后就出去跪守。
“大儿媳”墨言见其便开了口:“念儿的丧事怕要缓上一缓。”
大嫂斐素心一愣:“这是为何啊,公爹?”
墨纪上前言语到:“大嫂,大哥恐怕不是意外之死……”大嫂斐素心闻言便是惊讶的抬头,同时她手边的春儿却是一步后退藏身在了斐素心的身后。
夜凰正好在她对面瞧见这举动有些诧异,扫看向春儿,偏是被斐素心的身子遮住,而此时斐素心伸手把春儿从身后给拉了出来,十分自然的将其一搂说到:“不是意外是什么?难道,会是有人加害?”
墨纪摊手:“此刻真还说不清楚,还请大嫂容我替大哥讨个公道”
斐素心此刻把春儿一拉福身行礼:“那就有劳叔叔给讨个公道”
“大嫂千万别这样,这是我应该的”墨纪说着叹了口气:“只是大哥入殓供仪这些都要推后些日子。”
斐素心点点头:“嗯,应该的,只是这天热,你们还是要快些查个明白,莫叫他这般……不得殓……”
“自然”墨纪应了声,此刻墨言也开口:“可不是,查是应该,可也拖不得日子。”
“给我三天时间吧”墨纪说着冲那管家说到:“速速备下公文纸,我只有先请邻县的几位仵作前来,一起探讨一二”
管家答应着前去,墨言叹了口气:“走吧,咱们先去给乡绅们说清楚,而后去你母亲跟前吧,她这会也不知缓过来没,哎,这事总要告诉她的接二连三的,也不知受的住不”说罢摇着头叹着气的扶着墨纪是颤巍巍的出了堂。
“夜凰,你陪陪大嫂,我去安置一下”墨纪言语着出去了,夜凰自是应声的去了斐素心跟前伸手搀扶于她,将一扶上斐素心的眉便蹙了下,夜凰隐隐觉得斐素心似是哆嗦了一下,但再观察之,却好似自己眼花了一般,此刻的斐素心只是满眼哀色而已。
“大嫂,节哀顺变啊”夜凰想了想,只能说了这么一句,斐素心点点头,看向她:“你们今日回来,就遇上这事……”说话间已经泪水落下,夜凰瞧着她那哭肿的核桃眼,心里也是万分难受,便伸出一手给她拍了拍背:“哭能解痛,可是切莫哭坏了身子啊,你还要带大春儿她们呢,若你哭坏了身子,你叫她们依靠谁?”
斐素心闻言点点头,渐渐的收了势,待看到墨念成了现在的样子,那仵作还在跟前观察,便是抿了唇上前两步冲那仵作问了起来:“张大哥,今个早上您送我家老爷回来的时候,说他是意外致死,不知此刻又因何说是非意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仵作一脸歉疚的说了下这矛盾处而后才看了眼夜凰说到:“是我一时粗心,没想到这点,要不是二奶奶出言质问,还当真露了这眼,幸得她发现,不然大人这案岂不是判的糊涂?”
斐素心听闻是夜凰发现的,便看向夜凰,眼露诧异:“你还懂这个?”
夜凰只能又撒了道谎,斐素心听了点点头而后看着夜凰说到:“那妹妹可知我家老爷怎么死的?”
夜凰又没能细细查验怎能说的清楚,只能推说墨纪已经打算联合邻县的仵作来,再行勘察。斐素心听了也没说什么,只问了这之后穿衣入殓的事,仵作倒是门清,说只能等再次验尸过后才能动其身,故而墨念此刻衣衫不整也是无法,好在他多少体谅未亡人的哭出,把那白布拉高了些,将墨念完全给遮住了。
很快,有衙差过来,当下把大家都从灵堂内情了出来,继而立在此处做看守之状,夜凰便扶着斐素心往谭氏的院落而去。
斐素心一路走是一路抽泣,春儿跟在其母身后依旧是怯懦之像,只是没掉眼泪,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倒跟不知事一般。
夜凰一路走,一路观察她们几人,脑中不断分析,待走到谭氏的院落前,就听见院落里传来谭氏哭骂的声音,显然此刻谭氏还在激动之中。
夜凰听着叫骂声便是叹了口气要迈步,可跟在斐素心身后的春儿此刻却站在门口,死活不肯迈步了,斐素心瞧着她那样子叹了口气蹲身而语:“春儿,你要懂事,这个时候你祖母正伤心,你要进去安慰她老人家知道吗?”
春儿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咬着唇,两眼只有恐惧之色,瞧得夜凰奇怪自是蹲身而问:“春儿为何不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