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推开门,伸出头瞧了一下,然后缩回头,神秘地说:“你知道丫田新雨,偷粮食!”
“胡说,我见田新雨每天都光着手来,光着手去,从没见他出院时肚子拿过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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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什么袋子呀,原先他还行,在粉坊干,能吃上粉,让他偷粮食他也不会偷,多麻烦啊。可这两天不行了,他不在粉坊干了,肚里没食啦,他当保管,有库房要是那偷点油拿点米不是小菜。”
“你可别胡说,我可没见他偷”
“不信,咱们”
王大力和赵亮来到院里。伙房院里知青们都吃完饭走了,空荡荡的。伙房门开着,伙房里的旁间的门也半开着,田新雨正一人坐在伙房的库房内,往本上记着什么,王大力和赵亮蹑手蹑脚探头到伙房,观察到这些,又悄声无息地退回到院中。“他没偷啊?”王大力悄声说。
赵亮忙指指嘴,拉着王大力退伙房侧边上王大力的住处。
“他没偷,正算账呢。”一回屋,王大力悄声说。
“等待会再”二人等了一会儿,只听伙房的门噹一下关上了。赵亮拉着王大力悄悄开开门,悄来到院中,悄悄来到库房在院中的窗下,这扇窗都有四五寸的小方木格组成的,上面糊的窗户纸,窗纸有些破旧,个别地方还有小孔。王大力和赵亮怕里面看到他们的影子,便侧身在窗边藏起,透过小小的破洞,观察库房内的动静。
只见田新雨蹲在地上,从裤兜里掏出块手绢,铺在地上,轻轻地打开一个粮袋,伸进手去,轻轻地慢慢地从袋中抓出一把黄|色的小米。出袋口前,用另一只手扒拉那只拿米的手的外面,把外面沾的米粒都弄到袋中,然后把抓米的手放到手绢上,轻轻张开,一小片黄黄细小的米粒,便摊倒在手绢上了,然后又把手伸进米袋,照样又抓了一把,又轻轻放到手绢上,把手绢轻轻系好,掸掉土,把米袋口掖好米袋地上,把包裹似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小包捏扁,放到自己的裤兜,然后走出库房。
赵亮忙拉住王大力轻步地回到住处。“这小子真偷啊,咱给他逮住!”
“傻啊你,”赵亮忙止住说,“他可是偷咱们的粮啊!就那点,你能咋了他?”
“一点一点,日久天长,你没听说一日一钱,千日一千,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吗?”
“你别他妈的歪讲了,咱们来个前车后辙吧?”
待田新雨走出院后,赵亮问:“你刚才讲什么一日一钱,千日一千,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什么意思,莫非有甚典故?”
王大力扬了扬脖子说:“典故没有,故事到有一个。”
“什么故事?”
王大力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以前有一个看库房的小官,他管的是粮库和钱库。一天,他开粮库门,见几个老鼠四窜,他把老鼠轰走,心里也没当回事,心想,哪个朝廷没贪官,哪个库房没耗子啊。好在也不多,就有几只,可年底一盘库,粮食少了好几百斤,老鼠屎倒多了好几十斤。望着地上骚气几大堆老鼠屎,他想,这玩意还真行,每次只偷一点,日久天长便也吃掉不少。
又一天,他去钱库,望着一锭锭银子,他心里贪欲出来了,真想拿个五十两的银元宝,到外面好吃好喝好玩一次,可又一想,县衙的大堂里竖着两张木饭,一张木饭上钉着一张人皮,那人皮是前任县官的,另一张人皮是前任库房纵观的,他们都是因为贪污而被判刑,剥了人皮放在县衙大堂上,那可咋办,想到这,他浑身发冷。但过了几天,晚上回房脱鞋时,发现鞋里有一个铜板,他回忆起这铜板是查钱库时,钱堆被无意踩翻。蹦进鞋里的,他心里既慌乱,又害怕,天天怕上司查出来,判他个什么刑,但一天过去,十天过去,一月过去,没人查库房,也没人觉察库房少了一个铜板,于是这库房官灵魂开窍,开始三五天拿一个铜板,又一个月过去,照旧没人觉察,他的胆子像泡了水一样,发得大了,于是一天偷一个铜板,一年两年三年,都一直没人察觉,他用这些铜板,买了房子,置了地,小酒一喝,滋润无比。
可这天,新来了个县太爷,而这个县太爷以前在别的地方也当过库房管,便独自仔细查验库房看帐。三五天少三五个铜板,自当风刮了,老鼠叨洞里了,可是几年一对帐,竟少了几千铜板,于是这新县太爷把这库官叫到大堂,叫衙役一搜,果然从他身上搜出个铜板,县太爷问:“这铜板哪的?”
“这铜板我的。”
“你的,怎么证明是你的?”
“我在家昨天放兜里的。”
“你的铜板上面有什么记号?”
“没有。”
“噢,没有。库房里的铜板可有记号。”
“钱库里铜板有甚记号?”
“我在查库时,在地上散放的铜板上都用针划了两道,一道长一道短,你瞧瞧你身上的铜板有没有记号啊?”库房官一听这话,立时傻了眼,瘫倒在地。
可是一天只偷一个铜板能判什么罪呢?新县官出了个告示:一日一钱,千日一千,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判,斩!
赵亮听完王大力的故事,笑着说:“那是县里的库房,这是知青的库房,不是一码事啊。那看库官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咱们只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但凡咱们一日三餐能吃的饱些,不要求好,粗茶淡饭把茶免了,只要粗粮糙食就行,我估计咱知青里也不会有一日一钱的主。”
“看库的都一日一钱了,咱们怎办?”王大力问。
“咱就住这院里,晚上一关院门,谁进来啊,到那时咱们再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