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院门口到宿舍的一段距离,很短,但他们都感到那么长,走得那么不自在。他们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都感到手脚的摆动那么不自然。
那晚他们包饺子,早就说好了的。
其实她真希望他能吃好,她想起招待所里的那张冷床,就不由地替他难过。
他的饺子包得饱饱的满满的。
他的话说得清清爽爽的。
她坐在他的对面。
她总包不好。
她的心里却漾起一片欢乐。
他说饺子好吃,还吃得很香的样子。她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他已经敢偷看他了:胡须刚刮过,头发刚洗过,衣服是新的,人焕然一新。
他很坦率地说:昨天刚买的衣服。
他清清爽爽、斯斯文文地坐在那儿,如同一本被拂去灰尘的新书。
他想的是什么呢?
(题外话:高仓,你当时想的是什么?)
她的房间简单、干净。这种简单和干净使得每一个踏进门来的人都感到手足无措,无从落座。她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喜欢这样。可是今晚她却希望他多呆一会儿。
他没有多坐,他很小心地向她告辞。她也决不挽留,她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习惯。她趿着一双拖鞋,穿过一座座的楼房,引她向后门的方向走,出了后门,她想她该回去了。
他们都在分手的时候放慢脚步。他踌躇了一会说:可以陪我走一走吗?
她没有说话,她一直都在等着他的这句话。
他们向不远处的越秀公园走去。
4、7点30分,我叫你起床
书蕙的话——
每天早上7:30,高仓如约把我的电话摇响。每每睡眼惺松地醒过来,便装作发怒的样子娇里娇气地冲电话那头发嗲。
我知道你躺在被窝里,你在想我。
你活该。浑蛋。
5、我可以送送你吗?
她知道自己在玩火。
她总在清醒时感到恐惧。
她适时病了。她必须病,必须遏止自己。
他请求来看她,五分钟,只五分钟。
书蕙无法抗拒他的声音。她打开门时看见他的眼睛,和那躲藏在眼睛里的语言。她真想放声大哭一场。
他把一大捧鲜花交进她手了,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表,很守信地拉开了门。当那门“乒”地一声把她和他隔开,她捧着那束艳丽的玫瑰,站在那里,傻了似的久久无法动弹。
好不容易醒过神来,飞也似地抓起电话,拨通了他的手机。
9082401
高仓,我可以送送你吗?
他沉默了一会,说:“好吧。”
他的声音好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