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改吓了一跳:“真砸到了?”
“没,不关你的事儿。”雨无正摸摸他的头,安抚之。
霍改递上帕子,让雨无正擦血,觉得情形貌似比自己估计得还要惨烈不少:“你怎么伤这么重?”
“看到故人,一个激动,就直接冲人群里去了。”雨无正的嘴角扯起一丝淡漠的笑容,带着几分自嘲。
哦,原来是捅到你的剧情触发点了啊!霍改斜斜看他一眼,肯定地问:“你先杀的故人?”
雨无正沉默,扭开头去。
“宁愿要死了的兄弟也不要活着的叛徒,你还真是……偏执。你不会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吧?”霍改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为那帮直面狂化BOSS的叛徒们默默掬一把同情泪。
“我边杀,他们就边解释给我听了。”雨无正轻哼一声,说不出的讽刺。
“他们?不止二当家和麦子?”霍改眉梢一动,这世界的到底把自己当初的一时兴起补全成什么模样了?
“二当家,四当家,五当家,还有山上大半的兄弟。”雨无正的脸孔沐浴在温暖的余晖之中,却透着午夜的森冷。
霍改忽然很好奇,原文里雨无正把万仞仑弄死之后,迎来了什么样的结局,和昔日的兄弟大战三百场后悲壮倒地?被伪装成心腹的兄弟一剑插胸?还是被因爱生恨的兄弟废去武功,锁小黑屋里日日缠绵?
“叛乱到这种地步,还真是……”霍改不禁感叹,随即又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出卖你?”
雨无正半垂了眼,口气平板:“二当家说,他是为了复仇,那白衣人虽然早被他杀了,但那人的家族还在,但我却一再阻止他动手,所以他不得不叛。
四当家说,我总是拿着兄弟们用命挣来的钱,到处挥霍,给那些不相干的穷人,不配当他们老大。
五当家说,我那只劫财不杀人的规矩实在过分,而且过路费还收得那么低。他一时忍不住,就背着我偷偷干起了杀人劫货的事儿,没想到被四当家抓住把柄,只好上了贼船。”
“这解释还真是相当的……有道理啊!”霍改喟叹。
“喂,你……”雨无正对霍改怒目而视:“我都这样了你还落井下石,安慰我两句你能死啊?”
霍改摊手,笑道:“你一搞慈善的,非逼着一帮犯罪分子陪着你乐于助人,你觉得谁比较不讲道理?”
雨无正暴躁地将拳头狠狠砸上身下的树枝,从牙缝里挤出压抑的咆哮:“是,我知道我那想要天下大公,百姓安泰的想法幼稚且可笑。我活该被出卖,被嘲笑,被曾经的兄弟拿着刀砍!”
霍改对雨无正的怒火视若无睹,勾起唇角问:“所以你经此一事,大彻大悟,决定和我长相厮守,放弃你一直以来的妄想?”
雨无正很久都没有出声,就在霍改以为他准备沉默到底的时候,他终于仿若脱力般长叹一声:“是啊,我终于梦醒了。与其抱着那样可笑的想法换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不如和你寻个安静的地方相守一世。”
“你选择我,不会是因为你身边只剩下我了吧?所以一落地,你才那么迫不及待地想绑定我的下半生?”霍改怀疑地打量着雨无正。
“也许吧,不过若不是因为你还在这山上,生死难定,我很可能不会拼命到最后。我很庆幸,那时还有你在,我很庆幸,你没因我而死。”一层层的疲惫从雨无正的眉眼间泛起,像这缓缓堕入暗夜的暮色。
霍改伸出罪恶之爪,将雨无正那张死人脸扯成微笑的小丑状,没好气道:“别一脸‘你们怎么可以辜负我,奴家不活了’的丧气样儿!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被人渣虐心虐身的时候?风在,尘土不灭;利在,祸根不灭;石在,火种不灭,心在,正道不灭。重要的不是你现下所处的位置,而是你所朝的方向。这一战,他们失去的是一个肝胆相照的兄弟和自己的性命,你失去的不过是一帮心怀鬼胎的叛徒和注定倾覆的空想,你没输,你只是赢得不够漂亮。所以,别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雨无正忽而浅浅地勾起唇角,眯起眼睛看向霍改,眼眸明澈:“喂,下次替我排解心结,能不能换个温柔点的方式?别总逼着我把一切都摊开来,我也是会羞涩的诶。”
“放心,永远不会有下次了。”霍改说得太过云淡风轻,笑得太过不可捉摸,所以雨无正不会懂得,这样的一句话不是信口的承诺,而是残酷的谶言。曾几何时,花前月下。明年今日,海角天涯。
“我们今晚就在这树上过夜?”雨无正将身下的树叶拍得哗哗响。
霍改探了探头:“估计也只能这样,这树太高,爬下去起码得半天时间。半夜爬树没准儿一不小心就直线坠落当肥料了。我们寻根粗点的枝干,先休养一晚再说。”
雨无正点点头,伸展两笔在枝叶密集的树冠上勉强扒拉出个口子,示意霍改:“你先下。”
霍改顺着口子爬下,站稳,抬手扶住一边的枝叶,接应雨无正。
雨无正无比帅气的一个翻身,纵越而下。随即扶着主干又吐出一口血来。
霍改看雨无正都混得跟韩剧女主角一个德性了,不好意思再取笑,默默掏出伤药递了上去,伤口又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