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花坊驶入河中,月色映射在粼粼的水面上,颇有一番意味,河中临近的几艘船上,隐隐传来乐声和嬉闹声。
船上的花魁顾惜儿顾影自怜,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年纪轻轻的道长花了这般大的花销租了这花坊十日,却始终不让自己亲近的原因。
不让自己亲近也就罢了,这船上除了船工,小厮奴仆竟然都被撵下了船,自己也就是每日中为这位道爷吹吹小曲,揉揉臂膀而已。看那小道爷看自己的眼光,分明是一个男人欣赏漂亮女人的眼光,类似的眼光她见过很多,可那小道爷的眼光却很是清澈透亮,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来。
“他明明是对我感兴趣的,却为何……”顾惜儿想不明白,只觉得这道人是个奇怪的人。
王卓立在花坊的琉璃顶上,斜眼瞥见那顾惜儿的一番作派,不由暗自好笑,要知道,他现在号为“雷道人”,据师尊遗言所说,“雷道人”这称号在中土可是有些名头的,他可不能失了高手风范。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王卓看了看跟在身后的碧眼金雕。这雕儿真是个忠心的主儿,从海上一直跟到中土,一点脾气都没有过。
他打开手中的笼子,拿出一只信鸽来。信鸽脚下绑上一卷纸条,上书“人已带到扬州”,这是他早已经准备好的,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在他的计划里,已经将这信鸽背后的主人假设为厉天。这信鸽能够从海上传信,显然是厉天训练日久的。
一般来说,信鸽是用来在固定的两地传递信息,但那些海盗能够随身携带这信鸽上船,很显然,这信鸽传递信息只能是单程的,这信息,应该固定传到某一个地点。如若能够找到这个地点,那自己离这幕后之人便又近了几分。
王卓为自己的这个推论感到异常兴奋,但接下来的计划,让他也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才智来。
要找到这个地点,需要以信鸽传信,自己的手上还有两只信鸽,是可以利用的,只要追踪那信鸽,便能找到收信人的地址所在,但人的速度是铁定赶不上信鸽的,所以王卓想到了用碧眼金雕。
“这几日,让这雕儿嗅足了信鸽的气息,应该问题不大吧。”王卓张开手,信鸽被放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那雕儿也振翅而起,稳稳跟在信鸽后面,片刻之间,一鸽一雕便消失在了天边。
成了!王卓按捺住激动,现在就等雕儿回来了,这几日,自己就在这船上守着便是。
……
月上中天,王卓端坐在花坊的琉璃顶呼吸吐纳,这“子时功法”是他每日的必修课。待到入船去休息时,却见碧眼金雕借着月色飞了回来,王卓掐指一算,这雕儿离去才不过两个时辰,何为便匆匆飞了回来,莫非是跟丢了那信鸽?
两个时辰,估摸着只能飞出去百八十里地,算上返程,估计这雕儿只飞到了离此处四五十里的地儿。看来真是跟丢了,那信鸽目标如此小,要让这雕儿借着月色去跟踪,多少有些差强“禽”意了。
没辙儿,只要再想办法。王卓本待心灰意冷的回舱,那雕儿却叼住了他衣袖不放。
“雕儿,怎么着,这三更半夜的,不要玩了。”
那雕却死拽着不放。王卓意动,便着人将花坊靠了岸,让那雕儿在前带着路,自己借着月色一路跟去,一走便是四五十地儿。
眼前是一片陷入夜色中的山村,约莫百来户人家,雕儿到了此处,便一直在空中打着转儿不肯再走。
“莫非雕儿跟踪那信鸽到了此处?那信鸽的落脚点竟然离扬州城这般近?”王卓多少有些意外,他发出信号让雕儿自去觅栖息之处,自己则藏在山头的夜色中细细打量脚下的这座小村落来。
这时候已是三更时分,村落中早没有了人声,偶尔传来两声狗叫更显得此处的静谧。一切都似乎很寻常,又有些不寻常,王卓有一种预感,总觉得此地会发生些什么,或者已经发生过什么。
这时分,一盏油灯在一幢老房子中被晃亮,王卓也是艺高人胆大,纵身掠起,落在村落的小道上,行至那户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
没动静——没人应答,那油灯更是突兀的灭了。
咚、咚、咚。
过了数息,那油灯又慢慢亮起,有一个嘶哑的喉咙低声道:“谁……谁啊?”
王卓感受到声音中的恐惧,便正色道:“主人家,我是外来的游方道人,行到此处,已然夜了,想借贵府歇息一宿。”
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