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只盼此生还能再见公子一面,您……您既是公子眷属,必然知道公子的下落,盼您怜惜奴家多年来对公子的一片痴心,奴家感激不尽……”
话说到此处,两行清泪顺着朔月的面颊滑下。
冷月之下,有如此清冷的美人,低声倾吐,苦苦哀求,恐怕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可叹她遇上的是东方不败。
听她这一番诉说,东方不败原先暂时压下的怒火又一齐涌上心头。眼下这人悲戚之色不像是装出来的,想来那叠纸上所写也都是真有其事。
怒火总要找个地方发泄。
东方不败手指轻扬,绣花针直直的从朔月脑中穿过,身形快似鬼魅。只听那幽冥宫主闷哼一声,眼睛直直盯着东方不败,额头正中同太阳穴两侧各生出一个细小的红点,随即软倒在地,已然香消玉损。
东方不败动手前没有丝毫征兆,那幽冥宫一干人等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大小,个个难以置信。原本站在朔月身旁、大约是护法身份的一个素衣女子最先回神,使出十成功力提剑向东方不败刺来。其余诸女也随即回神,争先恐后的一齐攻向东方不败。可叹她们失了首领,阵法无人指挥,阵脚混乱,被东方不败长剑轻挑,一个不漏全部丧命。
杀了这百余人,东方不败才觉得怒气稍减,也不再寻找桓东君,只纵身返回了黑木崖。
接下来半月,杨莲亭三番五次来秘苑找他,都被他以闭关练功为由敷衍回去。他心中虽然对桓东君满怀怨恨,但毕竟已是情动,看着杨莲亭脸上堆出的虚假笑容,只令他更加厌恶。
桓东君一直没有消息。日子久了,东方不败忍不住自我安慰,心想男人三妻四妾也很正常,似桓郎这般二十岁还未婚娶,已是少见。虽然从前欠下不少风流账,但只要以后专心待他,那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缺憾。只是东方不败忍不住担心,这桓郎从年少时起就如此风流,以后难免偷腥,那时可要怎么办?不知为何,东方不败这次情动后,只盼着能和桓郎一生一世,长长久久,再也不愿如对待杨莲亭那般,只做个睁眼的瞎子。
将来如若桓郎犯老毛病,难道要一剑杀了他吗?
东方不败突然觉得很后悔。那天夜里,二人在月下对饮之时,如果自己给他服食的是真的三尸脑神丹,而非寻常的大补药丸,眼下就不必如此惶然了。
待中秋临近,桓东君返回平定州水域别庄时,诸女子的尸体已经发臭了。
杨莲亭坐在成德殿上,得意非凡。
他斜眼瞧着站在大殿中央的桓东君,正色道:“桓兄弟来的不是时候。教主近日闭关练功,不见外客,杨某也无法替你通传。”他在“外客”两个字上咬得特别响,心中爽快无比。
接着,他又说道:“念你大老远前来黑木崖拜见教主,一片诚心,今夜不妨暂且住在崖上,明早便回江南吧,那边诸事还需桓兄弟你亲手料理。”
看见桓东君皱眉的模样,杨莲亭觉得十分解气。他暗想:格老子的,上次平白让你小子钻了空子,小辫子一大把也敢跑来和老子斗。现在先让你顶着总管的头衔再多猖狂几日,等老子收拾了贱人,再慢慢烹了你个小白脸。
桓东君心下黯然。
昨夜回庄时,他看见满地的女子尸体,从她们的伤口中大致猜到事情经过。这个幽冥宫主在诸女中最是难缠,几次三番打听到他的下落,每每避之不及,她却总能找上门来。这一次他提早派人从幽冥宫至平定州一路拦截,总算清静渡过了七夕那几日。待送走东方不败,他又得到消息,说是朔月已然冲破数处关卡,眼下正带着大队宫众,马不停蹄的向平定州奔来。桓东君不欲见她,于是当机立断,下令全速撤退,带着诸位近侍退往洛阳暂避。此事原本安排得很干净,谁能料到这帮人竟恰被东方不败碰上,这下彻底清理干净,永绝后患。
昨夜看到朔月的尸体,桓东君心悸之余也微感遗憾。这个女子对自己一往情深,明明尚未婚嫁却做妇人打扮,多年来守身如玉,只盼同他再续前缘。只是桓东君多年来已经在心里存了个影子,平日虽也作风流之态,却无论对谁都无法长久。现在这影子从画上走下来,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只一夜便让他尝到前所未有的心动之念。他已无法再回应任何人。
料理好庄中遍地的尸体,桓东君立刻往黑木崖而来。好在一路上接应的人马已经安排妥当,今夜就能迎接东方不败同回姑苏落花谷。他昨夜就已经料到东方不败定会气恼,却没曾想,他竟然干脆避而不见。
桓东君半晌没答话,脸色越来越黑。
杨莲亭等得不耐烦,又搬出东方不败的名头,沉声道:“桓兄弟这是要违背教主谕旨,硬闯内殿?”
这话一出口,杨莲亭顿觉后悔,在上面坐立不安。须知这成德殿内侍卫不少,但大都武功平平。这几日因对外宣称教主闭关,武功高的堂主长老们都在山下各自的庄院中,并未上来参拜。杨莲亭心中明白,这姓桓的小子武功不低,加上他身边围着一众护卫,此般贸然发难恐怕立时就要遭殃。
还好桓东君只淡然答道:“教主既在闭关,属下不便打扰,今日叨扰一夜,明日便下崖。”
杨莲亭这才放心,命随侍的紫衫使者给桓东君一行人安排住处。待桓东君同众人一道出去,杨莲亭又召来两个使者,命他们即刻下崖,连夜传青龙、朱雀二堂的长老上来值夜。
如此安排一番,杨莲亭慢步踱到后殿,钻进地道。心想:今晚姓桓的小子在崖上,无论如何不能给他钻了空子。
桓东君辞别使者,带着几个近侍暗中尾随杨莲亭走向后殿。如此穿过一道回廊,又进入一座花园,却发现杨莲亭一闪身就不见了踪迹。长一指着园中西首一间简陋的小石屋,道:“机关在那里面。”几人进入石屋,里面空荡荡的,只徒四壁。长一和长四在墙面上运劲推了几把,发现左首的墙壁是活的,里面露出深不见底的密道,其间尚有一扇铁门,门上被一把大锁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