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凡有点急,说,那……那我咋办?
草花说,快回吧,我走了。
草花一甩辫子,跳到岸上走了。楚一凡站在河水里,看着草花迷人的身姿在暮色里渐渐远去,呆呆地,任暮色慢慢地变了夜色,罩住了他的全身。
入夜的时候,碾子手里拎了一瓶酒,一瓶罐头,兜里揣了一盒“迎春”香烟,来到了草花家。他要请草花爸喝酒。
草花爸对碾子的到来很重视。本来已经吃过了晚饭,可他还是吩咐草花妈炒鸡蛋,切小葱拌豆腐。草花爸已经听说了草花在场院上的表现,觉得很对不住民兵连长。他把碾子让到西屋的炕上,两个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两个不是一辈的男人,一个感叹着,没有把三丫头调教好,给林家、也给关连长丢脸了。一个抱怨着,那知青小楚不老老实实地接受再教育,反倒搞上了对象,还搞上人家下了彩礼的对象,这叫什么接受再教育啊?
恋曲1976 四(6)
这么喝着,一瓶酒就见了底。草花爸说,我去推一会儿牌九,你去东屋,和草花唠唠。
碾子也仗着酒劲,说,好啊,唠唠,唠唠。
草花本来是在碾子刚来的时候就起身要走,被草花妈强拉住了。草花妈说,你爸知道你在场院的事了,本来就有气,你再走了,看回来他不打你?
草花妈又说,来,帮妈烧火,妈这两天腰疼。
草花心疼母亲,就在灶房帮妈烧火。这会见两个男人喝完了酒,就扔了火棍,进到自己住的东屋。她看到碾子也要跟进来,就叫了一声说,干啥?出去出去!
碾子说,大叔让我来的,让我来跟你唠唠。
草花爸说,叫啥叫?让碾子进去呆一会儿,你们俩好好唠唠。
草花还把着门,见母亲急得冲她使眼色,就放了手,让碾子进了东屋。
草花爸隔着布门帘说,你疯玩疯玩的,还向着那个城里学生,人家关连长都没计较,没说你什么,你还有什么说的?好好唠唠!
草花爸一个人出了柴门,推牌九去了。草花妈在院子里关鸡窝、关猪圈,又在灶房和西屋来回走着,不时弄出点动静。
草花坐在炕沿上,回头看着窗外,见父亲走出了院子,出了柴门,就转头看着坐在小桌边的碾子说,行了,我爸走了,你也出去吧。
碾子说,还……还没唠呢。
草花说,你想唠啥?
碾子说,草花,我刚才和大叔定了,明天咱就上公社,领结婚证,以前的事,咱不提了,一笔勾销。
草花笑了一下说,以前什么事?
碾子说,就你……你和……你和姓楚那小子的事。
草花收了笑容说,人家有名字,你尊重一点别人好不好?再说,我和小楚什么事?
碾子说,你和他好。
草花说,对,是好,我和小楚好。那怎么的呢?
碾子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说,你们家收了我的彩礼。
草花说,是我收的吗?我同意了吗?
碾子说,你父母都同意了。
草花又笑了,说,碾子,亏你还是个民兵连长,你还是——我记得你是个团员吧,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是想跟我结婚,不是跟我爸我妈。
碾子说,那,要是没有那个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