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虑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对张韦道:“实不相瞒,尊夫人的症状老朽从未见过,依脉象来看,尊夫人是伤了脏腑。不过但凡五脏六腑受伤之人,必定气血虚亏,气息微弱,面色青白,而尊夫人面色红润,气息悠长,显是气血充沛,浑不似身受重伤之人!至于为何长睡不醒,老朽也参详不透,实在爱莫能助了!”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塞到兰莹的手里,低声道:“无功不受禄,老朽告辞了!”
兰莹拿着钱袋呆呆的站在那里,不一会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害的韵儿赶忙连声劝慰道:“兰莹妹妹,你千万别太担心,虽然这个周大夫不行,我们还可以去请其他的大夫啊!”
兰莹大哭道:“全兖州就这个周大夫最有名气,其他的大夫一听我说小姐昏睡不醒,全都推辞,连来都不敢来,还能有什么办法啊,呜呜呜!”
韵儿想了想道:“荆州有位名医叫张仲景,据说没有他治不好的伤病,不如我们求太守派上一骑快马,将他请来,也许会有转机呢!”
“来不及的,且不说沿途匪患众多,即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从陈留到荆州,一个来回少说也得个把月,小姐整天只能进少许流食,身体怎能抗那么久?”
“我们还有张公子呢,关键时刻他总能想出办法,我们千万不能放弃希望!”
兰莹这才止住哭泣,一脸期待的看着张韦,后者赶忙答道:“不错,我已经有办法了,不过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就敬候佳音吧!”
其实张韦并没有什么好办法,但事已至此,他必须做出承诺,这并不是为了面子,也不只是为了让兰莹安心,而是他比任何人都担心沁儿,自己无论用什么办法,也得将她救活,从这个角度来说,张韦并不算撒谎。
韵儿则是笑颜如花,因为她知道,既然这个男人做出了承诺,便一定会做到,沁儿有救了!
离开沁儿的房间,张韦心乱如麻,这个时代堪称名医的除了张仲景,便只有华佗,但这个人到底在哪?
他心中烦闷,在城中乱逛,不一会竟走到南城门,城墙上依旧镶着吕布投掷的半截长枪,大概是入墙太深,竟没有人能取出。
张韦正自慨叹,忽然意识到门口的难民突然全都不见了,只有一堆堆尚未燃尽的柴火似在证明他们确实在此逗留过。
他拉住一个士兵问道:“敢问这位兵爷,昨日那些灾民怎么忽的不见了,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那士兵昨日见过张韦,知他是太守的上宾,刚忙躬身答道:“大人折煞小人了,可不敢当兵爷二字,回大人的话,这些刁民今日一大早便打点行装启程了,据说是投往济阳去了!幸而这些刁民走了,否则若将瘟疫带入城内,只怕小人的脑袋就要搬家啦!”
“济阳?瘟疫?”张韦心下嘀咕:“昨日在官道上碰到的百姓不也说去济阳么?奉先兄曾说他们是在逃离瘟疫,如此说来定然是有高人在济阳,能治疗瘟疫的都非寻常大夫,那人莫不会就是是华佗?”
第九十六章 寻医(五)
(); 想及此处,张韦不由得心花怒放,又重新看到了希望,他连忙打听了济阳的方向,然后急匆匆的向张邈辞行。
张邈刚刚起床,尚未醒酒,听说张韦要去济阳寻医,赶忙亲自修书一封,加盖官印,递于张韦道:“你将此封书信交于济阳县令,他见到书信自会帮你!侄女婿一路小心,快去快回!”
济阳在陈留的东北方向,张韦一路疾驰,行至正午才赶上难民的队伍,但队伍的人数明显比昨日所见时少了一些,路边不时的草丛中不是出现几具尸体,不知是病死还是饿死的,只是用草席简单卷了卷,便草草了事无人问津了。
难民的队伍很长,老幼相扶,偶有几家大户乘着马车,但也都行进缓慢,所有人都以家庭为单位,互相保持着距离,似乎生怕别人的病情更严重,会传染给自家。
有钱人家还好,病人有马车坐,又有仆人伺候左右,平民百姓就不行了,病人得自行赶路,虽然路途不甚遥远,但体力透支的十分厉害,很多体弱者都死在了求医的路上。有的老人染上了瘟疫,不想拖累家人,随着队伍走了一程,然后随便找个干净之处干脆一躺等死。
张韦一路上看了不少生死离别,有的家人依依不舍,痛哭流涕,有的家人暗自垂泪,坚强赶路,大多数人却是早就麻木了,只要活着就要继续赶路,努力活下去。
直到太阳西垂,张韦才到外黄县,此处距离济阳只有三五十里,他打算在此留宿一夜,顺便打听一下济阳神医的消息,明日一早再启程赶路。
岂知县城大门守卫森严,县令下了布告,为防止瘟疫扩散,外黄县只许出,不许进,很多难民刚刚走到城门前,就被手持长矛的士兵赶了出来。
这时,一众车马队徐徐开到了城门前,拉车的马匹全是清一色的白马,身上没有一丝杂毛,非常惹眼,车上下来了一个体型消瘦的管家,他向守门的小校拱了拱手,攀谈起来。
张韦下马混进难民中,往城门挤了挤,凝神聆听,只听那管家声音有些尖细的道:“车上是我家小姐,来此走亲戚,绝非病患!小姐得知兵爷日夜守城辛苦,特令小人奉上文银三百两,请官爷们闲暇时吃个酒,好好放松放松,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他距离较远,说话声音又不大,幸而张韦此时修得内丹,身体感官远超常人,因此才能在混乱嘈杂的人群中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