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进闻言惊道:“刘守光晓得有我?”心说,这太扯蛋了吧,还咋没咋地就搞暴露了?这能成事?还是这小子想逼我就范?张万进立刻就很不快,并且明白无误地挂在了脸上。
李小喜自知失言,忙安抚道:“此等大事,我岂能孟浪。”
话一出口,李小喜也觉着别扭。说没跟刘守光提过这厮吧,人家可能觉着自己小器,不肯为他表功。可是说提过吧,又有不谨慎之嫌。
真是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
张万进也想不好要怎样。他内心躁动,想搞大事,但是理智却又不断劝他,李小喜成不了事。只是,理智这个小天使总压不住内心的那躁动的小妖怪,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来跟李小喜接头。
可是真要干什么?张万进又很纠结。辽王在卢龙威望甚高,城里还有个鬼精的李三郎,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想跟李小喜怎样。
二人各怀心事地探讨两句。无非要等前面打到胶着、吃紧,幽州守军被不断抽调,又或者前线已经溃败,城中人心惶惶,最好是辽王阵亡。
总之,要有乱象才好动手。
这他娘的都是废话,哥俩前面来回来去说了多少遍了,只是两个贼头儿见面,仍然乐此不疲,也不知道谁在哄谁,还是自我催眠。
清晨,坊门开启,李小喜跟几个随从晃晃悠悠出了燕燕楼,准备回去。
看两边张灯结彩,有性子急的人家已换了新桃符,街旁只有一家早点铺子开张。李小喜晕乎乎想到,都困觉攒劲儿要熬夜过除夕吧?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李小喜就觉腹中翻江倒海,忙趴在路边一通乱吐。这一吐,那真是惊天动地,直吐得酸水直冒才堪堪止住。
再看这早点铺子,立刻觉着亲切不少。
过去寻了条长凳坐下,与两个随从每人要了碗羊汤,一张胡饼。囫囵吃了,感觉舒坦不少。会了帐,起身又走。
哎呀,老了!
想当年,几天几夜胡闹还是生龙活虎,这才吃了一宵酒,便浑身难受、脑仁发昏,起身都有点打晃。李小喜胡乱想着心事。
转过一角,到了自家所在的仙露坊。
进了坊门,道上也是冷冷清清,除了他们,好像就只有两个汉子迎面走来。
因路上人少,李小喜不自觉就多看了两眼。身量不矮,都有六尺开外,皆是虎背熊腰,那架势,定是军中的厮杀汉不假。
蓟城其实也可说是个兵城不错,城中三万多户,少有与军队没关的。放宽点看,全是光荣军属。
所以,城里有几个军汉倒不稀奇。
但是斥候出身的李小喜忽觉这哥俩不大对劲。本来走路走得好好的,怎么走着走着,就往自己贴过来了?
李小喜认真瞧瞧,不认识,不是熟人呐。
不待他吩咐,两个随从已经上去拦阻,却不料被对方轻轻一挤就给推开。
要说咱李小喜这身本领不差,若在平时,应对各种突发事件是绰绰有余,怎奈何昨夜吃了一夜花酒,身心俱疲,反应就慢了几拍。尽管李小喜心里早已警铃大作,可恨手脚都不大听使唤。
一时反应不及,李小喜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已被这两人欺到近前,顿觉腹中发痛,垂首一看,血!
胸下腰腹处,两处创口正在汩汩淌血。
探手一摸,抓起猩红一片。
哎呦我去,敢搞我?
李小喜回首去看那两个凶徒,竟变戏法一样没了踪迹。两个随从扑到身前,正在徒劳地想要为他止血。李小喜忽然腿一软,倒在地上,还在看着掌心的猩红,脑袋里一片混乱。
我,我这是挨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