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如今真的沉稳,又沉又稳,双腿发力不足,硕大的身躯居然动也没动,只是大马扎受到挤压,发出了几声刺耳的鸣叫,暴露了郑大帅的心中激荡。
郑大帅睁大了双眼看向李老三,人家却似什么都没注意到,只顾自己言语,道:“她两个儿子都不小了,想寻个师父。我听说当初有意请二郎为师?
大兄走得突然,咳,全乱套了。
咱如今事业大,我这些子侄还得悉心教导。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不识民间之疾苦,不知军旅之艰难,可就要养废了。
嗯?若是二郎没意见,等打完义昌我把两个孩子送过来,烦劳二郎给带带?就当普通军卒,扔下去锻炼。本领高低看个人造化,但好歹别养成个废物。如此,我也对得起大兄的在天之灵。”
李老三的话只是断断续续传入郑大帅耳中,心里却在骂娘。
这是怎么传出来的?
扫剌那蠢货嘴巴这么大么,还是哪个说地?怎么李老三都晓得了。
李三讲这个又是安得什么心?
回想当年,爷爷可也没干啥呐。
都多少年了,怎么这事儿就过不去了呢?
不过回忆萨仁那的一颦一笑,嗯,老黑疑惑地看看李三,龌龊地想,这些年大李子征战在外萨仁那独守空闺,倒是这小白脸常在家中晃荡……要说萨仁那肯定也长在了李老三的审美上……
这小畜生不会……吭吭,不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了吧?
想到这里,郑守义就有点义愤填膺,很为大李子不值。
江山便宜了弟弟,老婆也便宜了弟弟么?
这么想很合理吧。否则,萨仁那的儿子,你李老三操哪门子心?
李老三哪知这黑哥儿心中如此龌龊肮脏,还在自顾自地说呢。“成,那就这么说定了。”就起身拍拍老黑的肩膀,李老三倒背着双手晃晃悠悠地去了。
恍恍惚惚从帐中出来,郑守义脑子又乱成一锅粥了。
李老三也不是个凡人呐,这神神叨叨的劲头直追他那死鬼大哥。
当初在李大手下,郑大帅就总有被人尽在掌握的感觉。尤其是后来,每次面对李大,郑某人就总觉着自己是个小透明,心肝脾肺肾,都被人家看得通透。
换了李三,本想着能浪一点,如今看来有点一厢情愿了。
就在刚才,那种全身赤裸的感觉真是扑面而来,防不胜防,似曾相识。
有那么一瞬间,郑二都想过一锤弄死李老三这厮得了。
但是想想后果,咳,算了。
站在帐外等候多时的张泽看东家脸色难看,凑过来问道:“明公?”
郑守义就像抓住了什么依靠,起手扯了这狗头军师就问:“李三说,打完义昌要将萨仁那所出那两个孩儿送来于我为徒,这是几个意思?”
张泽并不知道郑守义的那些旧日往事,听说此言,略作思索道:“此处不是言语之所。”与郑二回到自家营里,让卫兵看好了周围无人偷听,张书记才凑到近前,压着嗓子道:“大帅,这还不明显么,留后是防着辽王呐。”
此处的辽王显然不是大李子,而是他儿子李洵。
独眼龙死的时候,河东就演了一出叔侄相争,杀得鲜血淋漓,结果是侄子胜出,叔叔被杀。
卢龙有所不同,暂时是叔叔胜出并且总体比较平静。
郑守义是自己做贼心虚,经张泽一提醒,这就恢复了正常。
平心而论,这小白脸其实干得不错。原以为卢龙的这道坎已经过去了,但是现在看来远远没有。李老三把李洵带来义昌估计就怕留在幽州出事,这郑二能理解。可是把萨仁那的孩子送到振武军,这是什么操作?还是有点疑惑。
张泽看这黑厮愁眉依旧不展,道:“明公。李枢密欲做周公,辽王却未必愿作周成王。这两个孩子在振武军,若李洵闹得太过,就可以接回去一个。毕竟,辽王也二十好几三十了,李枢密这是未雨绸缪,预先布置。”
郑守义却不能完全认同。如果是要预先布置,李老三难道不应该把两个孩子带在自己身边么?为何要送来振武军?
有些事情其实张书记也没想透,二人遂互望数眼,同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