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朱梁代唐,张承奉遂自立西汉金山国,号白衣天子,不奉朱梁正朔。奈何时移事异,实力不济,张承奉用兵多年,战果寥寥,反而兵败受辱。
两年前,张承奉于忧愤中离世,州人公推张义潮外孙婿曹仁贵主持州事。
时,归义军仅保有瓜、沙二州而已。
曹仁贵者,曹议金本名也。
接掌州事两年,曹仁贵低调做人,去西汉金山国号,止兵戈,东与甘州回鹘联姻,西与于阗国主休好,勉强维持局面。但是,任谁都能看到,沙、瓜二州孤悬域外,诸胡环伺,没有强援,也就是个苟延残喘的局面。
强援?
朱梁指望不上。
曹大帅举目东望,嘿,谁想得到,卢龙李家竟是李唐宗室。
年前一队商旅通过,说卢龙李家宗室复兴,不但在中原数破梁军,甚至取了夏绥、灵武二镇,将党项羌揉圆搓扁,十分得意。
灵武,这就不远了呀!
去国登兹楼,怀归伤暮秋。
天长落日远,水净寒波流。
秦云起岭树,胡雁飞沙洲。
苍苍几万里,目极令人愁。
……
冻云宵遍岭,素雪晓凝华。
入牖千重碎,迎风一半斜。
不妆空散粉,无树独飘花。
萦空惭夕照,破彩谢晨霞。
晋阳城郊。
春寒料峭,天轻云淡。
猪儿在跳,喜鹊在叫。
退伍老兵孙鹤带着两个儿子出门,三转两转,在一户门前拍了两把。
伴随犬吠数声,便有个健壮小伙奔来开了门闩,一声“孙叔”叫得清脆。
孙鹤迈步进门,问道:“雀儿,你常叔在么。”
那小伙中等身量,只是长得粗壮,道:“在呢。”
众人入内,便有一汉面色难过地来迎,向孙鹤拱拱手,道声:“孙兄。”
“常兄。”孙鹤寒暄道,“上元已过,今岁做何打算?”
这姓常的汉子蹙眉道:“还能怎样,在家呗。”
这厮姓常名思,曾应募在铁林军中。作战也算勇武,可惜手脚不大干净,行军途中拾得他人遗失财物没有上交。这在之前的河东军算个屁事,奈何如今管得严,事发了,竟因此被逐出军中。
他这种情况,再想投军不大容易,可是别的营生也不会做。
没了军饷,好在家里授田不受影响,这些年也积蓄了一些家资,常思回乡务农也算有个营生,日子能过。
总算上官没有做绝,事情也不曾大肆宣扬,知情人少。否则,闹得乡里人人尽知,那可没法活了。
孙鹤道:“讲武堂,要来晋阳招募学生。”
“讲武堂?”常思知道李枢密搞得这个玩意,之前都是在幽州招募,却没听说要来晋阳招人。
看看孙鹤身边两个小子,常思若有所悟道:“孙兄有意让二位贤侄应募么?孙兄在军中本来前途远大,却急流勇退做了这个里正。怎么又让贤侄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