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七如获大赦般地立时跳起身来,呼应着手下道:“快去牵马让道,让粮车先行!快……”话未说完已拔腿跑去整理车马,他知道此时离盛怒之下的秦王越远越好。
侯振上前,躬身揖拜道:“末将谢大王 严惩恶奴……”
“郑先生近来好吗?”赢政端坐马上深情地问道。
“郑先生很好,工程进展也很顺利。有事末将会向吕丞相禀报。”见紫娟王后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地策马过来,急忙躬身施礼道:“王后千岁安好……”围观民众本来对身着戎装,面目俊俏的紫娟王后就十分诧异——怎么会有如此年轻英俊的将军?!此时一听侯振将其尊称为“王后”,才如梦方醒地庆幸自己今日不但看到了秦王,更看到了贤淑之名早已远播都城的紫娟王后。几乎与此同时,他们还看到了由年龄更轻的女兵抱着的公子扶苏。如此一来将秦王一家全看齐了……有幸目睹此一景况的人,更是惊喜得不知所以地睁大双眼,在心中默然地“哦”了一声“她就是贤淑的紫娟王后!”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只见紫娟王后亲切地盯着侯振道:“刚才你与嫪府恶奴拼斗的情况,本后都看到了,你做得很好!郑国渠是关系关中数十万顷农田,上百万农人的大事,有大王的支持,什么人都阻拦不住,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干吧!”
侯振抬起头来,激动地盯着紫娟王后:“末将一定不辜负大王的信任,王后的叮嘱,为修好郑国渠万死不辞!”
嬴政也深受感染地思忖须臾,解下身上的佩剑,掷交侯振道:“以今日之事为鉴,本王特许爱卿有遇事专奏之权。今后不论谁敢阻挠修渠,你都可以先斩后奏。若无铁腕手段,郑国渠何年才能完成!”
侯振接剑,双手高举过头,半跪执军礼道:“末将谢大王赠天子剑……”
嬴政抬头,见嫪府的车马均已靠边,转脸看着侯振:“路疏通了,你快走吧。”侯振应了一声:“末将遵旨!”起身过去登上驭手都已准备好出发的粮车。他腰挂宝剑,威风凛凛地站在车上,双手高擎上书“郑国渠”的幡旗,让驭手缓缓地将车赶过嬴政和紫娟的身前,才浩浩荡荡地加速向工地奔去。
事态已经平息,嬴政才见司空马率一队军士飞马赶来。
“小臣司空马治乱来迟,请大王赐罪!”司空马来至近前,未等战马驻足,早已飞身下鞍,其身手之骄捷,直令观者惊诧不已!
“嫪府家奴占势横行已非一日,尔身为咸阳尉,莫非不知此事?”
“小臣以前曾多次严惩过嫪府作恶奴仆……”司空马颤声应道。
“严惩过怎么还会如此大胆?嗯!”赢政怒形于色地一声喝问,把司空马吓了一跳!司空马无以为对地嗫嚅着道:“这……”。嬴政瞅了他一眼,指点着回避于车边的一长溜嫪府家仆道:“他们中凡参加打斗的,依大秦律以阻挠军务之罪,全部正法,不得宽容!”
听说要将参加打斗的全部正法,司空马的额角不由地颤动了一下,旋即犹豫着禀报道:“修渠不是军务……”话未说完,嬴政坚如磐石地铿锵之声,已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胡说!郑国渠事关大秦富国强兵,应被视为特级军务!”
司空马自任咸阳尉以来,虽早已听说嬴政坚毅武勇,个性特强。此时才知嬴政处事不仅极其自信,而且思维敏捷,所言均难以反驳。更知道再为嫪府家仆开脱,只会惹嬴政生气,到头来这咸阳尉的差使,说不定也就飞了。思虑至此,便决然地执军礼道了一声:“微臣遵旨!”起身后,指挥军士道:“把他们全抓起来!”
嫪府家奴凡撸袖上前者,至此才知已犯死罪。霎时喊天呼地,叩首着凄声叫道:“大王饶命!”
一军士持置有嫪康首级的木盘,向嬴政跪禀:“嫪康已被正法,请大王验明!”
嬴政乜斜着一看,对司空马道:“告诉嫪毐,下次再敢纵奴为恶,本王定严惩不贷!”言毕对注目司空马的紫娟,道了一声:“咱们走吧!”
司空马让军士接过木盘,待嬴政一行入城之后。走到跪地求饶的嫪府家仆前,让军士松开嫪七,将置有嫪康首级的木盘掷于嫪七跟前,怒喝一声:“还不快滚!”嫪七死里逃生,片刻后才醒悟过来,急忙脱下衣服,将如西瓜似地滚在一旁的嫪康首级包好,飞也似地朝城中跑去!
再说当夜嫪毐府中,灯光下嫪毐与司空马分坐于案侧,两人显然已经唔谈许久了。此时他们虽然都在听取嫪七的禀报,但脸上的表情却大不相同——司空马不仅成竹在胸,了然一切而且早有准备,神情比较自在;嫪毐却两眼呆愣地紧紧盯着,跪于室中的家奴嫪七……
嫪七的禀报已近尾声,只见他哭丧着脸继续道:“小人幸得司空大人关照,否则也早已做了刀下之鬼……”
“本官曾多次对侯爷说过,”司空马啜茶一口,看着因激怒而显得有些木讷的嫪毐道“要你告戒全府家奴,在外切勿嚣张以免引人注意。可你就是不听,怎么样?今日碰到刀口上了吧!”
“今天的事没完!”嫪毐烦燥地一拍几案,猛地站起身来,一副似乎立时就要去找嬴政拼命的架式,吓人地盯着司空马道:“邯郸孽种如此无情,本侯爷与他势不两立……说白了我还是他爹!……”
司空马瞟他一眼,不屑地道:“你看你!浮躁草率的老毛病又犯了吧。”挥手对嫪七道:“你先下去,以后可得把尾巴夹紧一点,别再去逞能闹事,啊!”
嫪七心有余惧地连连叩首道:“小人以后再也不敢啦!”
司空马见嫪七起身欲去,再次叮嘱道:“刚才侯爷气头上的话,可不许乱讲……”见嫪七道了一声“小人不敢!”待嫪七转身离去盯着嫪毐,突然转态斥责道:“你以为说一句‘本侯爷与他势不两立’就算英雄了吗?啊!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英雄的桂冕早就戴到华阳太后头上去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嫪毐怯弱地避开司空马气势逼人的目光,却忿忿地低声道:“些许小事他就把老二给杀了,老二媳妇找我要人,闹了一天还未了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