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也随后离开。
出了凤仪宫,沈飞接过荣公公手里的伞帮清沐举过头顶,长长的宫装摇曳在地上,如落雪一般妖艳:“哥,你敢说宋依瑟没有拖延咱们的意思。”说着又看了眼灯火通明的未央宫:“他这些天没对手了,到是春风得意。”沈飞突然道:“不如我进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孙清沐望着落在屋檐上的雪,脚踏出了回院的第一步,表情若有所思。
沈飞再次喊他一声:“哥,你怎么了?不用担心皇上,皇上对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对哥决定舍不得罚,何况皇上除了对国事要求苛刻,其他的小事他并不在意。哥?……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
孙清沐突然停住,披风摇曳在地上不一会便落满了积雪:“你有么有想过,我们错在什么地方。”
沈飞不解,但随即肯定的道:“没有争取。哥,你不用太担心,我们有时间从他手上抢回主动权。”
孙清沐摇摇头:“错在我们从未把爱她挂在嘴边,错在我们小看了苏义看似谄媚的甜言蜜语,更错在你我太相信她对自己的肯定。”孙清沐说完重新起步。
沈飞茫然的追上,不解孙清沐是什么意思,可他们服侍皇上多年是事实,如今也不讨厌他不是吗:“哥?你会不会想多了?”皇上会不自信?怎么可能!
孙清沐也不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她封了苏义,不是苏义多会讨她开心,也不是苏义家无人反对,而是她确定了苏义需要他,不管是她背后的皇权还是她这个人,苏义给了她非她不可的认知。
所以她成全他,未央宫的地位、有违祖制的男妃、甚至自己。因为苏义会为得到的一切对她感恩戴德,而他和沈飞让她觉的,他们失去她也无所谓?所以她不会把属于家的定义安在他们身上,甚至不反对他们出宫另娶,但真的无所谓吗?
听着簌簌的雪声,孙清沐茫然了,难道自己在她眼里如此不在意她吗?
沈飞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孙清沐走出伞下孤身融入雪中,似乎有些懂他在落寞什么,喜欢皇上吗?沈飞从来不去想,他举着紫檀木的伞柄,银色的裘衣落在雪中,直到两者溶为一色。
他隐约想起在外出行时那次厮磨,他不是没有动情,是皇上低估了他的控制力,八年的后宫生活若问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已经觉的可笑,他只是觉的皇上答应调任他父亲时,那种喜悦似乎还参杂了别的东西,比如他笑容里因自己而生的认同、比如他无条件的信任。
沈飞看着孙清沐消失在门边,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他愿意留下来吗?永远在这深宫之中与人分享另一个人,子车世又甘心吗,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这里没有他的位置……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天微微亮时,皇宫里银装素裹雪压枝低,燃烧了一夜的烛火闪烁着微弱的亮光,在冬寒中顽强抵抗。
孙清沐换好了朝服,发丝垂下肩上沉默安静。
小池子感觉出主子从凤仪宫回来后就不对劲,但因为主子脸色太难看他一句没敢多问。
还是老地方,积雪永远吹不进皇上要走的早朝路。苏义早已等在这里,向往常一般静候那人给他行礼。
段敬宸压着辛一忍也等着孙清沐向前几天一样妥协,尤其是昨晚是苏义侍寝,更能让孙清沐难堪才对。
孙清沐慢慢的走来,不等段敬宸等人开口,沉默的施了一礼,表情淡漠的走远,脚步之快让苏义来不及讽刺他几句。
苏义诧异的道:“他怎么了,脸色那么白?”
段敬宸怎么知道:“不会傻了吧,听说他这几天玩命的忙,气血亏了?”
辛一忍怯怯的道:“女人才亏……”
啪!段敬宸打在他头上:“你懂什么,去!走你的吧,我们也走了。”
候德大殿内,炉火烧的很旺,三五成群的大臣们围着火炉闲聊着公务上的琐事。
孙清沐进来后,站在最旺火炉旁的米和泽冷哼了一声,年迈的脸上露出不快,他对孙清沐扫他和尹惑面子的事十分不悦,此刻看到不免生了嫌隙。
尹惑低着头烤着布满茧子的手没有抬头,他不知道该对清沐说什么,只是对着火光小声道:“米兄别做的太过分,孙老先生还在。”
孙康德比米和泽和尹惑的年纪要大,与宋丞相同位最老的三朝老臣曾任先帝帝师,是盛都真正的名门望族,门下门生众多,得罪孙家实乃不智之举。
米和泽却不那样认为:“若让老先生知道他儿子说了什么,老先生能气死。对了,不是说孙老一直希望儿子回去与他一起生活,或许孙老……”
“别想了,孙老先生虽然原谅了清沐,但还是没怎么跟清沐说话,你现在去提,不是戳他老人家的痛处。”
孙清沐找了个无人的位置坐下,不理会周围试探的目光,想一个人静一静。
苏义走进来,目光落在对他身份非议最多的臣子一窝,嘴角扬起讽刺的笑意,跟他斗,哼!
米和泽、尹惑、辛成、段良案同时撇他一眼,随即移开眼,秉持眼不见为净的原则。
段敬宸见自己父亲也在,别有深意的看了苏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