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间像馒头似地耸突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坟堆。了尘道长指着一堆新土道:“你娘就葬在这里。”
了尘道长瞧着他,眼里闪着冷芒。任焉梦喊了两声,突然用手刨坟战,刹时泥土飞扬。
了尘道长沉静地道:“她已经死了,她不能再见你。”
任焉梦呶起嘴,固执地道:“可我一定要见到她。”任焉梦默然无声,眼中的煞火渐褪。
了尘道长又道:“死实际上是一种超脱,了却了人生的宿怨,没有了优伤与烦恼。她现在已经安静了,希望你不要再打扰她。”
了尘道长退出坟坪,隐身不见。
他呆呆地站着,嘴唇在哺动,似乎与坟堆里的娘在交谈。了尘道长并没有离开坟坪。此刻,他藏身在坪旁的小树林中,一双厉眼冷冷地瞥望着任焉梦,牙根咬得紧紧的,似有所待。
任焉梦走过去,抱起麻石,盘膝在坟堆前坐下。
他不知不觉间,落入了了尘道长的圈套。
花容容并没有死,这座坟堆里什么也没有,这是一座假坟。任焉梦从地上弹跃而起,石碑似箭射入空中。
须臾,石碑落下,任焉梦挥指疾书下三个草体大字:“娘之墓”。
武林中只有血魔欧阳晋,当年曾经探索性地练过无形刀。
这不可能,但除此而外,任焉梦的无形刀又能作何解释?了尘道长的眉头紧紧皱起。
后院,挂单客房的窗旁坐着任焉梦。
这坛酒,是了尘道长给任焉梦的特殊招待。
迂焉梦双手捧起酒坛,咕碌碌地喝了一大口酒。他将酒坛放在膝盖上,睁开了泛着血丝的醉眼。
一坛了尘道长自酿的烈酒,已被他喝下了大半坛,他已醉眼迷离,但还没有醉。
他又犯傻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他不停地喝着酒。空中的月儿越来越亮。
月上中天。
院内夜色清幽,明月下在树梢顶尖上。
有角一簇竹林,竹叶的浓荫挡住了月色,竹林的阴影中站着一人。他已在此站立很久了。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如果有人看到他此刻脸上的铁青色,一定会感到吃惊,因为其中有一个练成了钢筋铁骨之体,并有金钟神功罩体时,才人有这种脸色。
若决定放生,他的左手掌将放下,若决定杀生,他的右手掌将会合上左掌。
沈大人说得对,为了宁静的江湖,这个痴儿留不得。任焉梦来历不明,不管他是不是欧阳晋的传人,他练有无形刀,并带有血龙刀刀鞘,分明是为寻衅而来。
一旦任焉梦内力能得以随心所用,他的无形刀将会独步武林,天下无敌。自己纵有钢筋铁骨之体、金钟铁布衫恐怕也难抵挡他无形刀一刀。
他眼中闪出悸人的寒芒,右手缓缓向上的拾起。
据芒坡坟坪的情况观察,他杀任焉梦有十成的把握。突然,他右手掌顿在了空中,继而缓缓离开左手掌,又垂了下来。
他犀利的目光看到了任焉梦眼中滚出的两颗小泪水。
树欲静而风不止,此事决不能如此简单、草率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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