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道:“县令确实有些安排,也不算太艰难。”
祝缨道:“详细说说。”
原来,祝重华自战事毕,就开始着手整顿县内。她自己半文盲,一边自己学,一边让祝缨派来给她的副手、学生等干活。她对本地熟,哪里有什么寨子,一支一个准,可以调度的人手也就更足一点。
安排得都比较合理。营建西州需要建材,这个她也想到了,又组织人进山伐木。
“姥减赋的令下来,县令就说,事情成了,可以开始办了。”
祝缨道:“走,看看她去。”
“呃,兵马或许地要收束一个,我到前面去疏通,暂时只能让出半条路。”
“去吧。”
很快,他们就通过了修路的路段,过了这一段,前面的路修得竟有些像祝县了。年轻人骄傲地结巴:“是、是晚生说,咱们祝县就是这样的。”
祝缨点点头,年轻人的脸红了。
祝重华在半路上接到了祝缨,祝缨看她比上次略白了一点,也更精神了。双方问候过了,祝缨道:“过年也不闲着?”
祝重华道:“年已经过完几个月啦!听说有宿麦种,但我们没来得及学会,这几个月正没事做。”她们过的年,与祝缨的年不一样,人家差不多是收获之后,也算是个丰收节。
祝缨道:“原来如此。不过才经过战事,不需要休息吗?”
祝重华道:“正因才经过战事,您减了租赋,日子就好过了,正在兴头上呢。我问过他们小孩儿了,说,以后收租都这么少。可咱们以前收得重呀!现在多干一点,是不觉得苦的。等到惯了少干活,再让大伙儿多干,可就要费劲了。慢慢给大伙儿减,不成么?”
问到最后,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意外之喜!
祝缨拍了拍她的肩膀:“各州县,原就允许有地方上的征发,这倒不算错。要把握好,不要太累了,一年不能超过若干日……更不要误了农时,就要春耕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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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一路西行,沿途也有做得好的,也有做得一般的。似祝重华这般的凤毛麟角,祝缨也不着急。
西州的地,只零星种了一点宿麦。这里是最后结束战争的地方,宿麦没种好倒也不奇怪。
林风迎了上来有些局促地问:“您怎么现在过来了?还没出正月。”
祝缨道:“来同你们一起过年呀。怎么样?”说着,眺望远处,新城的城墙已经砌出了一大截。
林风有点不好意思:“我、我没干好。”
“才接手,已经不错了。”
“没、没有住处,还是住帐篷。”
这个就很难堪了,新、旧两城他兼顾不过来。要说,旧城好好的,扒拉出个住处来不难。问题是祝缨的计划是,新城这边有墙之后就拆旧城,他又不好再在旧城里安家。新城呢?墙都没好,一个大工地,怎么住?因此他都住帐篷,反而是旧有的西州百姓,不讲究住处,简单搭点窝棚又或者就住原留下来的兵营,更有甚者回旧城寻个窝,都比他自在。
眉毛胡子都攥一块儿了,整天焦头烂额。
林风心中悔得不行,早年在祝缨身边的时候,只道岁月静好,哪怕有事儿也从来没有怕的。即使是上战场,也从来没有担心过任何事情。这就么胡乱地混着日子,当年多么好的机会,能够跟着学多少东西呀!
都荒废了!
林风道:“要是赵大哥,或者阿炼,一定能做得比我好。”
祝缨道:“知道自己差啦?”
“是。”
“那还不过来,赶紧多干点儿?发什么愣啊?有事交代给你!”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