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口中的婶婶便是当初带她进宫参加宴会的那一位,她婶婶原先是随同伯父外放,因为她到了适婚的年纪,受她姐姐纪明安托付,特地回京帮她相看亲事的。
受到太后的帖子,本想带她进宫镀层金,回来能寻个更好的夫家,结果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她婶婶很是自责,回家当日便病倒了,后来在她进宫那日拖着病体送了她一程之后便离开京城,回了伯父任地。
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啊?
幼安闷闷不乐。
慈宁宫内,寒暄声不绝于耳,与幼安一个宫的成太嫔和安太嫔的母亲今日也进宫了,幼安孤零零地坐在椅子里,手指揪着披风的扣子把玩缓解尴尬,也假装不在意,直到听见成太嫔的母亲说她瘦了的时候,她才不得不承认,她羡慕极了。
她怕她再看下去,会得红眼病,寻了个机会溜了出去。
幼安想,好在还有地方容纳她,慈宁宫前面的慈宁花园冬梅盛开,她寻着香味入了梅林,她知道里面有座小亭子。
不过幼安没想到,这会儿亭子里还有人。
刚刚在殿内见过的,幼安隐约记得她是卫国公府的顾四夫人阮氏,她虽然身着命妇品级大妆,但瞧着和她差不多大,五官秀丽水灵,眉眼间透着一股书香□□之气。
阮氏瞧见她,似乎也很意外地楞了一下,随后便起身,微微一福,声音糯糯的:“妾身给容太妃请安。”
“你别多礼。”幼安扶她起来,也不由得放柔了声音。
这位漂亮的小夫人红着脸应了一声。
幼安让她继续坐,她自己则是准备坐在美人靠上,落座的一瞬间,她披风上被她揪着玩了好一会儿的银扣子掉到了地上。
脆亮的一声,在只有四个人的凉亭内格外的清晰,阮氏和她的侍女都看过来。
幼安“哎呀”一声,有些懊恼,怎么就被她弄坏了,她朝那两人抱歉地笑了笑,捡起扣子,转头看珠珠,珠珠平时身上都会揣着针线包。
谁知几日不凑巧,珠珠在袖兜里摸了摸,竟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这才想起,早上因为多说了一会儿话,耽误了一刻钟,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的,没有来得及拿针线包,难怪她总觉得有哪块不对劲,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幼安和珠珠互相看着,一股一言难尽地表情在她们脸上同时出现,这时旁边的阮氏细声细气地开口说:“我来吧!”
她解开腰间的小荷包,里面放着打理整齐的针线。
幼安哪能让她亲自动手,谢过她后,让珠珠去接过来。
“太妃娘娘没关系的,我针线活做得很不错。”阮氏脸色红扑扑的,有些兴奋。
穿针、引线、打结、缝合、收尾,她动作行云流水,一件极小的针线活,都被她做得很漂亮,针脚均匀平整,缝得十分完美。
幼安自己是个不会做针线的,看阮氏一番操作,觉得她太厉害了。
阮氏被幼安夸得面红耳赤的,又见她实在喜欢,便把挂在腰间的另一只荷包解下,送给了她。
而这期间,两人互相交换了名字,阮氏原来叫阮绾,湖州阮家的姑娘,比幼安还小一个月呢!
大抵这便是缘分了,幼安从出生到五岁这期间也一直随家人居住在湖州:“说不准我们小时候还见过面呢!”
只可惜幼安已经不大记不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完全没有印象。
“我小时候很少出门的。”阮绾轻声说。
“没关系,我们现在认识就很好了,那你也别叫我太妃娘娘了,叫我幼安就好啦!”幼安笑容灿烂。